玥兮欣然答應，“我才要感謝婆婆願意把小紅馬送給我！”

老婦人離開後，她蹲在小紅馬旁邊，細細檢查它的後肢傷勢。小紅馬并沒有和她親近，但也安靜地半伏在地上任她療傷。盈霜和姜疏雲趕了過來，看玥兮似乎興緻極佳，盈霜道：“我記得你小時候就有這樣一匹小紅馬傍身，但它剛才怎麼那老婦人手裡？難道你把它弄丢了，現在又帶回來了？”

玥兮“嗯”了一聲，雙掌微動，掐了個訣，雪色柔光從她指尖洩出，緩緩沁入骨折馬腿内，道：“以前弄丢過，以後不會再丢了。”

即使這小紅馬并非融仔。

姜疏雲抱着臂看她施法，“凡間的馬若是骨折，基本上無治愈的可能。可你所施的療傷之術好像可以？”

“這是冰魄術，我缥缈嶼的獨門秘術。”玥兮一邊施術一邊解釋，“缥缈嶼的馬時常要在海上疾馳，骨折過的馬不在少數，别看是水，卻也容易受傷。冰魄術凝聚極寒之力入骨，可以讓骨骼恢複如初。但這個痊愈的過程需要花比較長的時間，大概要半個月吧。”

盈霜道：“為了痊愈花多少時間都是值得的。”

玥兮垂眸笑了笑，繼續治傷。沒到片刻，她身體突然一僵。

盈霜見狀，道：“怎麼了？”

玥兮不語，擡頭向街的東面望去。

方才她感到有一股強大的來自天國貴胄的氣息迎面撲來。雖然這人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氣息防止外洩，但玥兮靈識異常警覺敏感，她實實在在感受到了。

這裡竟還有天國人？

街邊仍然遊人如織，并無異樣。她又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兩人，盈霜和姜疏雲仿佛也什麼都沒發現。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你等會兒在給小紅馬療傷吧，先休息一下。”盈霜正要把她扶起，玥兮擺開她的手，“沒事，我……”

話沒說完，她又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戴着鬥笠的身影，此人不疾不徐地在人群中走動，對面又來一個鬥笠人，天神的氣息越來越強。兩個鬥笠人給對方淺行一禮，然後一前一後地進入了附近的酒樓。

目光始終鎖定在那兩人身上，玥兮站起來，急忙把缰繩塞給盈霜，邊走邊說道：“你們看顧一下小紅馬，我等一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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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一刻，小天兵從大殿堂外匆匆跑進，跪地禀告道：“禀報陛下，黛小姐她回來了！她在玉……”

沒等他說完，泠羽就已經從大堂裡消失。

他闊步往玉薰殿走去，後面逐漸跑了起來，還沒到半路，迎面翻湧來一陣的熱騰騰的浪氣。

一身着金色铠甲的人卷挾狂風，劈劍而來：“泠羽！還我族兩千餘名灼龍族人！！”

泠羽腳步一頓，微微側身，避過了猖狂的襲擊。而後他反手又是一掐，閃電般扼住這人的咽喉，向上一提，沉聲道：“公然行刺，誰給你的膽子？”

這人的雙腳在半空中撲騰，不消片刻就被掐得面紅耳赤。

看着他徒勞掙紮的樣子，泠羽冷笑一聲，手指骨節逐漸發力，正欲把這人掐死，忽然又有冥域氣息滾滾而來，瞬息之間，百八十個金色身影齊齊乍現。

都是灼龍族人。

他們在泠羽周圍圍成一個圈，手握劍柄指向他，“把他放下！”

泠羽長眉微挑，仍不松手。他默默地掃視一圈周圍的人，哂道：“敢在本座面前尋釁滋事，看來是笃定我不會殺死你們。”

其中一人冷笑，“當然笃定。因為這是你欠我們的。”

泠羽神色一凜，倏地将手頭上的人擲出。方才那被掐着脖子的人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就是劇痛襲來。竟是這人被泠羽單手抛出後，直接撞飛了六七個灼龍族人，一瞬間悶哼聲接連不斷，這一行為徹底激怒了方才說話的人：“泠羽！你一個天國之人！為何潛伏在冥域，又冒充我灼龍族長之子！”

“冒充？”泠羽似乎聽到了一個好笑的東西，低頭笑了，“說到冒充，那你們冥域大臣何由徹呢？他冒充天國大皇子滄濯數十年，早在好幾個月前就已經天下人盡皆知，你們不可能不知道。怎麼冥域人來我天國蟄伏，你們視若無睹，但一知道本座實為天國人，你們就争先前來讨伐？”

那人似被噎住，臉面抽搐一瞬，強行道：“……分明就是你貪生怕死！你本來就是該死的人，靠一縷殘存的神魄附到小少主身上，才有了讓你苟且偷生的機會！”

泠羽涼涼道：“知道的還挺多。”

那人道：“不僅冒充我們小少主，你還擄走我灼龍族兩千餘人助你登位天帝，真是貪得無厭，人面蛇心——”

這時一聲音從天而降：“話别說得太過了！”

金光一晃，蓦地出現幾個高挑的身影。隻見厲彥閃現眼前，他身後還跟着五名侍從，準确來說，是依附泠羽的灼龍族人。他們站在泠羽身旁，齊刷刷抽劍，和周圍一圈人拔劍相向。

那人一見狀就青筋暴起，“厲彥！你還幫他說話！你到底是向着灼龍族，還是向着天國？！”

厲彥并沒有回答他的話，“陛下曾經即便依靠少主的身體存活，但作為灼龍族族長的那段時日，他從未失職，反而更加盡心盡責！在數十年前的天冥大戰，冥域大敗，我灼龍族兩千餘人颠沛四海，還莫名遭受濫殺無辜嗜血兇殘的罪名，隻有陛下在那段時日裡助我們東山再起，幫我灼龍族洗冤雪恥！如果沒有陛下，你以為你們還會站在這裡放肆嗎？！荒唐至極！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幫助陛下登位天帝，并非陛下強制，實乃自願！”

另一人駁道：“自願？我看你是一依附天國，就忘了我灼龍族現在是什麼樣子！”

厲彥譏諷道：“果然沒了陛下做支柱，你們就變得這麼不堪一擊。”

“你！”那人舉起顫抖的手指着他，“你果然要叛出冥域，照灼龍族規定，任意叛逃者，殺無赦——”

緊繃的弦在最後一刻撥斷，一大圈的人高聲齊喝一聲，激起雷霆之戰。

亂劍接壤，锵聲不斷，在一片交錯的光影中，傳來沉沉一聲低斥：“都給孤住手！”

聽到這一熟悉的聲音，劍光逐漸止息，人群中緩緩走出一個黑色的颀長身影。

紀優。或者說，紀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