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澤宇靜靜地躺在推車上,面色蒼白如紙,然而,他骨子裡透出的堅毅卻清晰可辨。醫護人員邁着沉穩而有序的步伐,緩緩将他從重症監護室送往普通病房。
“咔哒”一聲,那扇潔白的醫用 PVC 門緊緊閉合,宛如一道生死的分界線,将那段漫長而恐怖得如同噩夢般的時光,隔絕在了身後。
在重症監護室的日子裡,對他而言,無疑是身處煉獄。劇痛如跗骨之蛆,片刻不離地糾纏着他,讓他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他的意識猶如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時而清醒,時而混沌,仿佛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永無盡頭的黑洞。每一次掙紮都顯得那麼無力,就像渺小的蚍蜉試圖撼動參天大樹,他感覺自己随時都會被這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
然而,每當被劇痛折磨得幾乎崩潰時,爸爸葉啟銘與歹徒殊死搏鬥的場景,就會像一束沖破黑暗的耀眼光芒,清晰地在他腦海中閃現。
那光芒,如同奧特曼帶來的希望之光,給身處黑暗深淵的他注入了強大的力量。
爸爸當時的勇敢與決絕,瞬間化作一股磅礴的力量,湧入他的身體。勇氣在他心中熊熊燃燒,這是血脈傳承的力量,是一種無論面對何種艱難險阻都堅不可摧的信念。
憑借着這股堅定的信念,他拼盡全身力氣,調動身體裡僅存的那一絲微弱力量,艱難地從黑暗的深淵中一步一步掙脫出來。
當他被安穩地安置在靠窗的寬敞病床上時,他覺得自己就像一位曆經千難萬險後凱旋歸來的英雄。
他微微撐起身子,動作因為虛弱而顯得遲緩,但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露出力量與驕傲。他的目光透過潔淨的玻璃,望向窗外的世界。
窗外,陽光輕柔地灑在綠葉和花朵上,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帶着花草芬芳的新鮮空氣,如同靈動的精靈一般,湧入他的鼻腔,充盈着他的整個胸腔。
藍澤宇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重獲新生了。心中的喜悅如同窗外肆意生長的藤蔓,不斷蔓延開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自己最牽挂的媽媽,還有他心中的英雄爸爸。
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的門,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充滿了期待,每一秒都像是一種漫長的煎熬。
很快,病房的自動感應門無聲地開啟了。媽媽和爸爸相攜走進病房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平日裡強大得仿佛無所不能的媽媽,在高大偉岸、氣宇軒昂的爸爸身旁,顯得嬌小玲珑、楚楚動人。兩人并肩而立,郎才女貌,無比般配,就像一幅完美的畫卷。
在這一刻,幸福如同絢爛的花朵,在他心底悄然綻放。
從此,他也是有爸爸和媽媽陪伴的孩子了。而且,他擁有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和最強大的爸爸。他再也不用羨慕别人了,藍澤宇開心地笑了起來。
與開心的兒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藍茵此刻滿心都是煩惱與無奈。
她還沒想好該如何向兒子解釋爸爸的事情,也還沒做好讓他們父子相認的準備。她打從心底裡就不想和這個“大魔王”站在一起,更不願意和他裝作“恩愛夫妻”!
可是,她的手被葉啟銘緊緊地十指相扣着,就像被古代殘酷無比的“夾手”刑具牢牢夾住一樣,動彈不得。隻要她稍有抗拒的舉動,那刑具就好像會不斷收緊,仿佛要把她的手指夾斷,讓她痛不欲生。
在這個可惡的獨裁者面前,被他那強大的身軀壓制着,藍茵感覺自己就像落入五指山的孫悟空,無論怎麼反抗都無濟于事,連一點人權都被剝奪殆盡。
藍茵隻能用滿臉的不情不願來表達自己無聲的抗議,那神情就像一隻被惹怒卻又無可奈何的小貓。
忽然,她的腰被葉啟銘狠狠掐了一下,就好像被點中了緻命的穴位,藍茵的雙腿瞬間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葉啟銘惡劣地在她腰間的軟肉上摩挲着,他低下頭,把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畔,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威脅道:“藍茵,在孩子面前,你要是敢不給我面子,就别怪我當着孩子的面做出什麼事來。”
他可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人。
回想起他之前對自己做出的那些令人羞憤的舉動,藍茵又羞又惱,雙頰绯紅,卻拿這個霸道得如同土匪般的家夥毫無辦法。
“兒子!”藍茵急切地走到床邊,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握住兒子那還帶着涼意的小手。
看着兒子面無血色、瘦弱不堪的模樣,她隻覺得心髒被狠狠揪起,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哽咽着說:“兒子,媽媽好想你。”
藍澤宇凝視着媽媽,她明顯瘦了一圈,面容憔悴,往日的光彩早已消失不見。他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擡手輕輕地撫摸着媽媽的頭發,就像在安撫一隻受了驚的小鳥。
他安慰道:“媽媽,我沒事了,我已經變成鋼鐵俠啦,以後換我保護你。你别再哭了,我會變得超級強大,誰都不能欺負你。”
兒子越貼心,藍茵越是悔恨交加,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兒子,讓他遭受了這麼多的痛苦。她忍不住抽泣起來,瘦削的肩膀不停地聳動着,看起來是那麼脆弱無助,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