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晔心神不甯，拿着抹布在地上劃拉。

“塗山晔？塗山晔！你在想什麼？”

元以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塗山晔猛然回過神來。

元以安皺着眉，眼神關切：“你不舒服？”

塗山晔呼出一口氣，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他呼出一口氣：“沒事，隻是想和你說些事情……”

元以安：？

……

昆侖山巅，元以安思索着塗山晔剛剛跟他說的話。

塗山晔沒有打擾，而是在元以安的保溫服外又默默披了一件自己剛做完的衣服，毛茸茸的毛邊圍住元以安的臉，讓他看起來更可愛了。

雖說這衣服保暖效果比保溫服差遠了，現在披上也隻是形式上的作用，但塗山晔看到元以安沒有抗拒，心中十分開心。

元以安回過神來，看向身上的披風彎彎嘴角：“謝謝，很好看。”

除去好看，元以安也想不出來更合适的話了。

塗山晔笑道：“謝謝誇獎。”

元以安自以為是在誇手藝，可塗山晔看着用自己尾巴上脫落下來的毛簇擁在元以安臉側，有些臉熱。

通天的光柱再度亮起又再次熄滅。

女娲帶着身後一群男男女女出現在了躍遷位置。

元以安上前迎接，卻在看到身後那一群面黃肌瘦的人類時一頓。

他有些猶豫，眼神在人類身上尋群片刻，又移向女娲：“他們……”

女娲面帶愁容：“……這兩年不知道為什麼，妖族開始鼓吹人族味道鮮美，營養高，不輸人參果，哪怕有“天道”監察，依舊有不少人族被抓走販賣，這些人是我在路上遇見的從妖族手下逃出來的。”

元以安聽罷，心中生起怒火。

利益會催生邪惡，更别提在現在人類和妖族這樣巨大的力量懸殊下，人類很難被平等對待，便會加劇這一現象。

諷刺卻現實。

他沉默片刻，上前一步：“師叔，要不，您和現存的人族說一下，帶人類來地球吧……”

女娲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帶來的已經是許多了，動作再大些，老師就要罰我了。”

“其實不管是老師還是幾位師兄，大多都能庇佑手下的人族，巫族性情敦厚，也不會太針對人族。因而人族和玄族巫族關系都不錯，唯有妖族……”

“妖族崇尚熱烈自由，再加上如今帝俊在軍中得勢，妖族能人輩出，如今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便少不了輕浮之輩。我也是妖族，可我創造出的人族卻不與他們親近，他們早就對此頗有微詞。”

女娲語氣激憤起來：“我來之前，他們便多次讓我表态站隊……可，他們做得都是些什麼事情，我怎麼向着他們？！”

明明上次見面，女娲也還诙諧肆意，此次相見，她眉間卻有化不散的憂愁了。

元以安不自覺繼續看向女娲身後的人族，眼神呆滞麻木，幽魂一般隻曉得僅僅跟在女娲身後。

女娲顯然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信念了。

元以安沉默着轉身帶路，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師叔，帶他們在這邊安定下來吧，盤古星能吃的東西也不少，雖然很多地方沒有被開發，有些危險，但總比在……好些。”

女娲愣了愣：“你不怕麻煩？”

元以安搖搖頭，他何嘗不知道幫忙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可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着這些人族死掉嗎？

他做不到。

盛世他尚且做不到，更何況在如今這飄搖動蕩，餓殍遍地的時候？

說他聖父心腸也好，說他沒有自知之明也罷，他的确做不到視若無睹。

塗山晔歎了一口氣：“師叔，我知道一個地方，他們能過得好受一些。”

離元以安落腳的地方不遠，也是個水系發達的地方。

女娲突然站定，朝着兩人微微鞠躬：“這次多謝你們。”

塗山晔上前一步扶起女娲：“師叔不用多謝，不過略盡綿薄之力。”

女娲松了一口氣，看向有些慌張的元以安，莞爾一笑：“多謝。”

元以安連忙擺手：“不用謝，隻是綿薄之力……”

女娲笑起來。

她這幾天的糟糕心情宛如撥雲見日，清明起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

安置地是塗山晔選的，元以安根據自己手上的地圖對照了一下，發現這片地方大概是江陵一帶，物産資源十分豐富。

“師叔，房子建造的事情，我和元以安就不參與了。”

女娲沒好氣道：“就知道你和你爹一樣滑頭，放心，這些事情我打算讓他們自己來。”

說罷，女娲看向麻木的人群歎了口氣：“他們現在需要外界刺激，要激起他們的求生欲，不然我能救一時，卻救不了一世。”

元以安上前一步：“……師叔，為他們編造一個故事吧。”

女娲一愣：“什麼？”

元以安目光移向人群：“他們需要活下去的動力，需要精神支柱，不如就編造一個動人的故事，讓他們挺下去。”

女娲沉思片刻，轉頭叫來了人群中領頭的人：“謠，你過來一下。”

謠戰戰兢兢走到女娲面前：“什麼事，女娲大人？”

女娲看向周圍，歎息：“聖人有天道約束，不得輕易插手人間，你們之後的事情我也無法，我此番送你們來此處避難，這裡物資豐饒，足以爾等果腹，你們在此處好好生活。”

謠渾身一震，卻沒敢擡頭，隻帶着哭腔顫抖着說道：“多謝聖母……”

女娲擺了擺手：“不必如此，爾等能活亦是吾的心願。”

元以安安撫了一下身邊的塗山晔，上前一步：“諸位若有所求，大聲呼喊便可，吾若有所聞，必來此襄助。”

謠跪伏在地上顫抖着：“謠替族人謝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