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春天的腳步悄然而至,田野間的積雪早已融化,泥土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濕潤的氣息。
春耕的号角一吹響,村長便召集了各大隊長,開始緊鑼密鼓地安排村裡的春耕事宜。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村裡的男人們便扛着鋤頭,三三兩兩地走向田間地頭。
他們的腳步沉穩有力,肩上扛着的不僅是農具,更是一年的希望。
女人們也沒閑着,有的在家裡忙着挑選種子,有的在院子裡整理農具,偶爾還能聽到她們低聲交談的聲音,夾雜着幾聲爽朗的笑。
整個村子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着,忙碌卻有序。田埂上,孩子們跑來跑去,偶爾幫着遞個水壺或送個幹糧,雖然幫不上大忙,但那份天真爛漫的笑聲卻為這緊張的春耕增添了幾分生氣。
蘇晚站在自家院門口,望着遠處忙碌的人群,心裡有些複雜。
往年這個時候,原主是不用下地幹農活的。
丈夫張建業是個能幹的人,一個人就能拿滿工分,加上家裡有些積蓄,原主隻需要在家裡照顧孩子、料理家務就好。
可現在,張建業不在了,家裡沒了頂梁柱,工分也沒了着落。
雖然她年前在黑市上賺了一筆錢,但那錢不能明着花用,否則容易惹人懷疑。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柔軟,顯然不是幹粗活的手。
但如今,她不得不面對現實——家裡需要明面上的收入。
深吸一口氣,蘇晚轉身回到屋裡,換上了一身舊衣裳,又将頭發利落地挽起。
她走到廚房,将昨晚準備好的幹糧和水壺裝進籃子裡,又檢查了一下鋤頭。
确認一切無誤後,才走到孩子們的房間。
大娃和二娃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邊穿衣服。安安手還不利索,不會穿衣服。
蘇晚一邊給安安穿上衣服,一邊輕聲對大娃說道:“大娃,娘今天要下地幹活,你在家照顧好弟弟妹妹,别讓他們亂跑,知道嗎?”
大娃點點頭,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懂事了:“娘,你放心,我會看好他們的。”
蘇晚叮囑道:“早餐我已經準備好了,在桌上,你們記得吃完。碗筷先放着,等我回來再洗,别自己動手,知道嗎?”
她說完,目光落在年僅六歲的大娃身上,眼裡帶着幾分心疼。
雖然大娃懂事,但畢竟年紀小,她不想讓他過早地承擔這些家務。
大娃擡起頭,認真地點了點頭,語氣裡透着超出年齡的沉穩:“知道了,媽媽。我會看着二娃和安安吃完的。我們就在院子裡玩,不會亂跑的,你放心。”
蘇晚聽了,心裡一陣欣慰,伸手輕輕摸了摸大娃的頭,柔聲道:“好,你們乖乖地,等我回來。”說完,她背起籃子,轉身走出了家門。
院子裡,陽光灑在地上,暖洋洋的。
大娃看着蘇晚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轉身對二娃和安安說道:“快吃吧,吃完我們就在院子裡玩,别讓媽媽擔心。”
二娃和安安乖巧地點點頭,埋頭吃起了早餐。
大娃則坐在一旁,時不時擡頭看看弟弟妹妹,眼裡滿是責任感。
他知道,自己是家裡最大的孩子,得幫媽媽分擔一些,哪怕隻是看着弟弟妹妹,也是一種小小的貢獻。
蘇晚被大隊長分配到了除草的任務,她拿着鋤頭,臉上沒有一絲猶豫。
對于農活,她并不陌生。
前世的她也是在農村長大的,鋤地、除草、播種這些活兒,她早就熟稔于心。
雖然這具身體看起來瘦弱,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各種湯湯水水的滋補下,她的體力早已恢複了不少,幹起活來并不吃力。
她走到田邊,彎下腰,手中的鋤頭穩穩地落在雜草叢生的田埂上。
鋤頭一翻一挑,雜草連根拔起,泥土的清香随之撲鼻而來。
她的動作幹脆利落,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清理出了一大片田地。
旁邊的村民們看到蘇晚幹得如此麻利,都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兒,多看了幾眼。有人忍不住贊歎道:“蘇晚,你這活兒幹得真不錯啊!手腳利索得很!”
蘇晚擡起頭,用手背擦了擦額角的汗,臉上露出一抹謙遜的笑容,回應道:“大娘,您過獎了。我這不過是瞎忙活,哪裡比得上您的速度?跟您一比,我這簡直是大巫見小巫,還得跟您多學學呢。”
她的語氣溫和,帶着幾分敬意,既表達了對對方的尊重,又顯得謙遜有禮。
大娘聽了,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擺擺手道:“你這孩子,嘴可真甜!不過幹得确實不賴,以後咱們一起幹活,互相照應着!”
蘇晚笑着點點頭,手裡的活兒卻沒停下。鋤頭在她手中仿佛有了靈性,每一鋤都精準地落在該落的地方,雜草被清理得幹幹淨淨,田埂也修整得整整齊齊。
蘇晚的謙遜和勤快,讓周圍的村民們對她多了幾分好感,田間的氣氛也變得更加融洽。
以往,蘇晚嫁給張建業後,日子過得讓村裡不少小媳婦眼紅不已。
她一進門就當家做主,公公婆婆早逝,家裡沒有長輩壓着,自然不用受那份氣。
沒過多久,她又懷了身孕,張建業心疼她,從不讓她下地幹活。
後來,她一舉得了個大胖小子,家裡沒有老人幫忙帶娃,她便順理成章地留在家裡照顧孩子,光明正大地避開了田間的辛苦勞作。
這些事兒,樁樁件件都像是老天爺特意眷顧她似的,讓村裡其他小媳婦們心裡酸得不行。
她們每天起早貪黑地下地幹活,回家還得伺候公婆、照顧孩子,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可蘇晚呢?不僅不用受婆婆的氣,還能在家裡舒舒服服地帶孩子,日子過得輕松自在。
每當她們聚在一起閑聊時,提到蘇晚,總有人忍不住撇嘴:“人家命好,咱們可比不了。”話裡話外,滿是羨慕與嫉妒。
可她們也知道,這種事羨慕不來,隻能暗自歎氣,繼續過自己的苦日子。
後來,張建業為了救掉進冰窟窿的孩子,不幸意外身故。消息傳開後,村裡不少人表面上唏噓歎息,背地裡卻暗自竊喜。
有人低聲嘀咕:“果然老天爺是公平的,再好的日子也有到頭的時候。看她蘇晚以後還敢怎麼猖狂。”
這些話雖然沒傳到蘇晚耳朵裡,但村裡那些若有若無的眼神和竊竊私語,卻像一根根細小的刺,時不時紮在她心上。
那些曾經羨慕她、嫉妒她的人,如今似乎都在等着看她笑話,仿佛她的不幸能讓她們心理平衡一些。
這些或憐憫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眼神,若是落在原主身上,或許會讓她感到傷心難過,甚至無地自容。
但對于如今的蘇晚來說,這些目光根本無關痛癢。她經曆過生死,看透了人情冷暖,早已不會被外界的閑言碎語所動搖。
她的心裡隻有一個目标——把這個家撐起來,讓孩子們平安長大。
别人的眼光和議論,對她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掀不起。
然而,蘇晚并沒有如她們所願地倒下。她默默地扛起了這個家,照顧孩子,操持家務,甚至開始下地幹活。
她的堅韌和沉默,反而讓那些曾經幸災樂禍的人漸漸閉上了嘴。
畢竟,生活從來不會因為别人的不幸而變得更容易,而蘇晚的堅強,也讓她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那點狹隘的心思。
太陽漸漸升高,陽光灑在她的背上,暖洋洋的。
蘇晚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她并不覺得累,反而有一種久違的暢快感。
幹農活雖然辛苦,但讓她感到一種實實在在的成就感。
每一鋤下去,仿佛都在為這個家的未來添一份保障。
中午時分,大隊長吹響了休息的哨子。蘇晚立刻放下鋤頭,腳步飛快地往家趕。
家裡還有三個孩子等着她,雖然大娃懂事,但畢竟年紀小,她心裡總有些放心不下。
她雖然沒有親自生養過,但後世的那些新聞讓她對孩子的安全問題格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