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榷之一身冷肅的深色西裝,從門廳踱步而進。他眉眼沉斂冷峻,周身泛着金屬刀鋒般的冷光,“幾位今天這麼有空,來找小言叙舊?”
林初言站在樓梯口,一張臉蒼白得像紙,怔怔看着周榷之。他……不是在公司嗎?為什麼忽然回來?
周家傭人好像看到救星一樣,表情從咬牙切齒變成趾高氣昂。管家語氣得體地把前後說了一遍,順帶暗戳戳告了一把狀。
周榷之緩步走到林初言面前,小啞巴看起來蔫蔫的,眼睛也有些發紅,“你就這點能耐?平時不是挺厲害的嗎?我不在就讓人欺負到頭上了?”
林初言睫毛顫顫,撇了撇嘴。
【沒聽過雙拳難敵四手嗎?一下子來三個賤人,落了下風很正常。要是我能說話,還輪不到你來救場呢!】
周榷之冷笑一聲,掃了一眼客廳裡的人。
【活閻王怎麼這個點回來了?不會是那個管家通風報信的吧?】林妙語在心裡嘀咕着,一擡頭就對上了周榷之的冰冷的視線。
“是你說,讓我夫人道歉的?”
林初言一時讷讷,耳朵發燙。平時聽傭人們喊倒沒覺得什麼,“我夫人”這幾個字從周榷之嘴裡說出來,就怪怪的......有點羞恥。
【這就是有老公撐腰的感覺嗎?這樣看周榷之更帥了!】
周榷之目光如蜻蜓點水般落在林初言臉上,很快又移開。
“林小姐近來在海城名流圈裡頗有名氣,不知道他們對你常年欺淩打罵繼弟的事情怎麼看?”語調很輕的一個疑問句,林妙語竟然噎住半天不敢回答。
“我沒有......”林妙語驚恐地否認,求助般看向沈媛和林泓升。她從一個不起眼的繼女,到現在人人高看一眼的
林家大小姐,付出的努力可謂艱辛。
所以她再怎麼讨厭林初言,在外人面前總是維持着溫柔繼姐的形象。
林泓升讪笑着開口:“妙語不是這樣的人,其實就是一件小事,都是一家人就算了。”
林初言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林泓升到這個時候了,依然還是維護沒有血緣的繼女,真不知道沈媛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就連林氏也讓沈媛的娘家人全方位侵占,什麼時候被人賣了還幫她數錢呢!
“周家什麼時候輪到外人進來撒野了?”周榷之淡淡一句話打斷了他,“林總還是自重比較好。”
這句話就像一記耳光,狠狠打在了林泓升的臉上,他徹底洩了氣,臉色灰敗不再言語。
......
鬧了一個下午,客廳裡終于又恢複了安靜。
林泓升他們讓黑衣保镖們恭恭敬敬地請出了門。林妙語還在大門口摔了一跤,兩個膝蓋鮮血直流,沈媛心疼得要叫救護車。
到了這裡事情就有些詭異了。
林妙語摔倒顯然不是意外,以周榷之睚眦必報的個性,十有八九是他的手筆。
但是,林初言從沒有和周榷之提過,自己膝蓋受傷是因為林妙語。那……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還有那些原身殘留的記憶,林初言閉了閉眼睛,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那麼清晰,就連血腥味都異常真實。
就像他自己親身經曆和一樣。
他擡起手,白皙修長的指節不可抑制地顫動着,那種舌根發痛,呼吸困難的感覺又來了。
林初言穿越過來這麼久,他一直把自己和原身當成兩個個體去看待。但現在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和原身的命運,已經緊緊綁在一起了。
周榷之從書房出來,路過露台發現林初言坐在那對着大海發呆。
他好像很喜歡這個位置,搬了軟綿綿的白色躺椅過來,還布置了小餐桌、遮陽傘、露營燈。
林初言身上有着很矛盾的特質。
意識覺醒後,他發現所有人都是行為思想高度一緻的角色,也就是他們說的做的想的全都是劇本設定,并非真實。
直到他遇到林初言——他的行為和心聲截然相反,更像是在扮演着什麼角色。
周榷之眼眸沉沉,應該是在扮演自己可愛的小妻子吧。
傍晚時分,橙黃色的落日消沉在海平線盡頭。林初言發會兒呆的功夫,一回頭發現門框站了個人。
周榷之換上了黑色的家居服,不知在那看了他多久。
林初言:……走路沒聲的嗎?
他以為周榷之有什麼想說的,比如嘲笑他沒用之類的。然而對方就隻低聲說了句:“吃晚飯了。”
【啊,晚飯時間了嗎?一下午鬧得腦子亂哄哄的,到點了都不知道。】
林初言眨了眨眼,有些遲鈍地反應過來,趕緊從躺椅上站起身走過去。
周榷之好像剛洗過澡,身上一股淡淡的,好聞的沐浴香氣。
【好好聞,不知道用的什麼牌子沐浴露,改天等他不在家,溜去他卧室看看。】
林初言覺得他應該有輕微潔癖,一回到家就先洗澡,也不喜歡别人有肢體接觸,但他對自己,好像沒有很讨厭。
“以後這些人不想見,就不必勉強自己。”
頭頂傳來聲音,低沉的語氣。
林初言擡頭對上周榷之漆黑的眼眸,其實他生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睫毛密長,半垂着看人時,竟然有點深情。
氣氛屬實有點暧昧了。
林初言耳朵蓦地一紅,連帶着脖頸也一片薄粉,默默轉開眼睛不敢看了。
【救命啊,反派為什麼會長得這麼帥啊!每天對着這樣的美色,遲早繃不住。】
反派……?周榷之腳步一頓,眉心漸漸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