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長大後,每每旁人向我提起你來時,皆是贊美之詞,說你性情穩重,處事不驚,饒是同齡者亦是佼佼之輩。”
他如此着,卻并不覺得欣慰,看向已初具大人模樣的霍陵,反而多了幾分擔憂,“然隻有為師知曉,你性情浮躁,尤其是對你在意之人更是失控易怒。”
而這于修士而言乃是大忌。
眼見着自己這弟子越陷越深,他終是忍不住開口提醒,“為師早就同你講過,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若是想要強求,損害的也終究隻會是你自身。”
重頤難得這般交心,隻希望自家弟子在聽見他這話後能清醒一二,于以後修煉也是大有裨益,然叫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眼前之人不僅未清醒,反而愈演愈烈。
霍陵表情痛苦,連帶着眉間的煞氣也增加了幾分,他擡頭看向眼前之人,帶着幾分不甘,又帶着幾分無奈,隻苦笑道,“可是師尊,弟子做不到啊!”
那早已形成執念融入骨血,又如何能輕易割舍,他唯一能做的隻能是侵占,一步又一步的侵占,方才能叫他保持片刻的清醒。
如此,倒叫重頤有些不語,許久之後倒也不再提方才之事,隻轉而又道,“觀你面相,煞氣難消,今日便留下,抄寫這《心經》百遍,什麼時候清醒了,再随狐青離開。”
他如此說着已然起身,再瞧了其一眼後,便自往屋外走去,再未回頭。
而霍陵亦未反抗,也無多言,坦言接受,朝着重頤離開的背影躬身行禮,低聲道了句,“是。”
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他方才又擡起了頭,循着重頤方才所坐之地落座,而筆墨已備好,他隻提筆,落下的第一個字,恰好亦是個“靜”字。”
......
夕陽西下,旭日初升,待到霍陵再停筆之時,已然到了隔日,身旁紙張堆疊,遠不止百遍的模樣。
然好在他身上的煞氣已消,心思也變得清明,因此再度恢複成了以往的冷酷模樣。
但他卻并不着急離去,又沉思了一會兒,待到夕陽再次西下,他這才緩慢起身,往屋外走去。
天色逐漸變得昏沉,待霍陵再反應過來之時,他已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虞衡的竹屋前。
如此時間,他本是不想打擾的,但猶豫再三後,他還是幾步上前,輕輕敲響了那道門。
“師弟,你休息嗎?”
然回應他的卻是良久的沉默,霍陵皺眉,忍不住又喚了一聲,可如方才那般并無什麼兩樣,沉寂,又是沉寂。
如此,霍陵也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對勁來,伸手将門推開,這才發現屋中早已是空無一人。
他面色微變,房中殘留的氣息昭示着主人已離開許久,而其中還夾雜着幾絲若有若無的外來者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