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顔色呢？”

顔色無所謂啦，千早搖搖頭。

唔，碎花的，也還好吧。

諸伏雪奈：“千早想換窗簾嗎？更漂亮的、更精緻的？”

千早想起第一眼看見的窗簾，夕陽予它發光的橙黃，它在風中好似花瓣一樣招搖。

“喜歡原來的窗簾。”千早仰頭說。

後來又買了新台燈、床頭小夜燈、陽台矮桌地墊小蒲團、挂鐘以及全屋牆紙，千早總是很快就選定了目标。

諸伏夫婦：“小千早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選擇困難症呢。”

換了家買衣服的大商場，千早在這裡并未發表什麼意見，毫無疲倦之色地任由諸伏夫妻打扮。

笑容滿面的銷售不住口地誇：“很少見這麼乖巧這麼可愛的小孩子呢。”

最後還有文具圖書。

近開學季，所有店裡的家長學生都很多，周圍熱熱鬧鬧的。雪奈為千早選購了花裡胡哨的文具、童書、繪畫套裝以及暢銷的玩具。

千早低頭，踮起腳在地上壓了兩圈。健太郎注意到了，就單手把千早抱在懷裡，走完了最後的日程。

回到家裡，和諸伏夫婦一起，把卧室裝點一番。其他任何一個不了解的人，都幾乎不可能相信這間屋子僅僅十天前還無人居住。

看着忽然多了好幾年的人氣的房間，千早把兔子玩偶抱在胸前，感覺這裡的空間被填滿了一大部分。

正是一個平常的晌午，和家人吃午飯的健太郎接到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

健太郎疑惑接聽：“你好，這裡是諸伏健太郎……嗯，嗯嗯……什麼？！”他這一聲把雪奈和千早都吓了一跳，擔憂地看過來。

保持電話暢通，健太郎安撫兩人繼續吃飯，自己到了院裡。

電話另一頭還在繼續說着：“請節哀，您的弟弟諸伏先生留下兩個未成年的孩子，我們打這個電話是想請問，您作為他們的親人，是否願意收養他們。您有充分時間考慮，請在來長野出席葬禮時和我們聯系。

冒昧問一句，您是否能夠出席葬禮?”

健太郎：“能的能的，一定可以的。”

“好的。另，我們了解到您與妻子預領養一個孩子，按照規定最多隻能再收養一個孩子。您可以與諸伏先生與諸伏太太的其他所有親戚共同商讨決定，其中有一對夫妻表達了收養較大的孩子的傾向。

最後再次請您節哀。警方正在盡全力追查此案，争取早日緝拿兇手，給無辜受難的長野公民一個交代。”

健太郎恍恍惚惚間挂斷了電話，在原地站了許久，轉身準備回屋就看見雪奈站在屋門外面，皺眉看着他。

健太郎思索一下，艱澀開口：“你聽到多少？”

雪奈聳肩，“手機漏音一直比較嚴重來着，現在也比較安靜。”言下之意，不少。

“千早已經回房間了，我們也進屋說。”雪奈指指上方，轉身回了主卧。健太郎跟在後面。

雪奈進主卧，拉上了窗簾，示意丈夫和她一起坐床邊。屋裡一下變得朦胧起來。

健太郎沉默良久，說“我們往長野去，下午就出發。我們要表達收養小侄子的意願，如果沒有更合适的人家，我們就帶他回來。”

雪奈很平靜，“這次出遠門不是旅遊，要帶上千早嗎？如果不帶的話，我們的鄰居宮野太太想必可以幫忙看護千早。我們也可以送她暫住保育所。”

健太郎：“不可以送到别人家去，也不能去保育所。”健太郎皺眉，還是說：“我們還是帶千早一起走。”

“可是，太郎，”雪奈憂心，“在長野我會照顧好千早。但如果我們收養了景光——你的侄子，我們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養育這樣兩個孩子呢？”

健太郎變得堅定了，“我們不必預先假設我們照顧不好兩個收養的孩子，而隻需要時刻提醒自己做一對好的父母。”

雪奈陷入了思考。

“雪奈，”健太郎雙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我們會成為有愛心、有耐心、保持開放的心态、營造溫馨的家庭環境、盡全力提供穩定經濟基礎的父母，對嗎？”

他曾經的雙眼皮大眼睛周圍已經爬上了皺紋，眼皮後半段耷拉下來，眼型不複圓潤，但是眼睛依舊明亮。

雪奈緊緊地抱住他，靠着他的肩膀上，“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們。我也相信千早。”

“去長野？”千早問。

“是的，”雪奈蹲下，“健太郎叔叔的弟弟去世了，我們去參加葬禮。盡量下午就走。”

“健太郎叔叔的弟弟？”

雪奈：“是的。你稱呼他為叔叔，也可以是叔父。他有兩個兒子，你都叫哥哥。比你高很多的是高明哥哥，和你差不多高的景光哥哥。”

千早看向諸伏健太郎，輕輕湊過去，張開雙手扒住他的腿，仰頭：“不要傷心。”

健太郎一愣，随即蹲下，道：“謝謝千早的關心。”

“那麼，”雪奈提醒道，“都回去換一身黑色的衣服吧。”

雪奈給三個人各收拾了一套替換的黑色衣服，又打開自己的首飾盒帶上一條白珍珠項鍊，從櫃子裡拿出一條佛珠手串，并簡單收拾了其他的行李。

時間差不多了，三人上車，出發去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