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當警察。

警察是一種高尚的職業。

諸伏景光也是一個小小年紀有遠大志向的人。

如果他以身殉職的可能性沒有一瞬間猛漲就好了。她實在不能不往最糟糕的情況想。

……什麼嘛！原來重點是這個嗎？那她原先緊張兮兮地盯緊諸伏景光防止他有她不知道的心理陰影算什麼呢？

不，一定是有用的，畢竟原先的方法應對的是最有可能的情況、最本質的主觀傾向。就算是身為警察……遇到危險的情況，在他的潛意識裡把自毀選項敲掉，給它的權重降到最低，絕對能避免一部分結局的發生。

那麼問題來了：如何防止一位警官自盡？

難辦，千早的第一反應是不當警察。可是，不說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她難道就忍心諸伏景光的理想湮滅、就為了所謂的預見的危險與死亡嗎？

告訴這位剛剛萌發理想的孩子，“你會死的，你不要去做了”？

這太可笑了。

一個當警察的親人，最好正直、堅毅、優秀……有耀眼的靈魂、能夠實現自我價值的一生、還有永遠的平安。平安是實力的彰顯，更是親人眼中的勳章。而如影随形的惴惴不安是親人們的宿命。

若能百分百保證警察的安全……警察大概也就失業了。沒有犯罪，沒有陰暗，世界一片愛與和平。先不說千早沒那麼大志向，主要是這志向乍一聽挺好，再一聽就有些奇怪，極惡之人最後會奪去有限的生命，極善之人不經意間就會毀滅全世界。

……略顯荒謬。

這實在是極易陷入焦慮的境地，千早一點都不敢賭諸伏景光的“謊言成真”最後是個什麼效果，萬一發生什麼打破次元的事情，退一步說她能接受，諸伏景光以及他們身邊的人又将不得不承受什麼呢？

但她現在心裡一片坦然。她知道自己唯一應當采取的，便是具體而堅定的行動。

為了幫助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逼到絕境的、未來的警官先生，鑒于信息匮乏、任務艱巨，千早初步描繪了有關财富、地位、人脈的圖景，發現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學習。

也去當警察的選項被首先排除——拿着警察的能力和素養，加上一些技能傍身，在其他位置上更加靈活。

這是有挂的人的路線。

幸好她也算有個挂……好用不好用另說。

況且真當了警察……她得為諸伏景光杯弓蛇影心力憔悴吧？

當天晚上，千早再一次翻開她的筆記本，端詳最後一頁的鬼畫符無奈歎氣。

不管你是個什麼東西……好歹把話說明白啊。

*

1977年春，乍暖還寒，國小的最後一場考試，以千早壓過降谷零位居第一結束。

“可惡……到國中我一定會考過你的！”

降谷零先是自豪地誇贊千早這回又考出好成績，不愧是他的“妹妹”——他已經封自己為“哥哥”了，再發出他自三年級開始在每一次沒考過千早後的宣言——他倆一半一半互卷。

諸伏景光臉上是熟悉的、無奈的笑意，他已經很習慣地忽略降谷零的話，自然地岔開話題，“畢業典禮也開完了，你們有什麼安排嗎？”

今天是畢業典禮。副校長安排走完了一些流程，之後就是才開始抽條的少年的自由聯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