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雞鳴聲響起了好幾道,一向早起的林蘭才睜開了眼睛,她往旁邊看去,宋景越不知什麼時候起床的,隻剩她還躺在床上。
昨日晚上幾人忙着剝筍,直到半夜才完成,想到這裡,林蘭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她躺在床上伸了伸懶腰,聽着窗外的雞鳴聲,心中默念“一、二、三”,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推開房門,林蘭徑直往竈房方向走去,恰巧碰到了婆母餘月蓮,餘月蓮剛洗完臉,将盆中的水一把倒向了木槿籬笆處。
“娘,早上好。”林蘭的臉上還帶着剛睡醒的迷糊。
餘月蓮瞧見了,帶着笑意地道:“昨晚剝筍到半夜了,怎麼今早不多睡會?”
林蘭拿起柳枝咬在嘴裡,含糊地道:“睡醒了就不像想了。”
餘月蓮點了點頭道是:“鍋中的粥剛煮上,等下你看着下竈口的火,我去喂雞了。”林蘭點着頭應了下來。
餘月蓮将一堆剁碎的菜葉子和谷糠攪拌在一塊,倒進桶中,提着給雞喂食去了。
用柳枝刷完牙,林蘭又舀出一盆清水擦洗了下臉,水帶着早晨的涼意,一下子就将林蘭從迷糊中喚醒了過來。
洗漱完,恰好宋景越挑着水從院外走來了,步履平穩,滴水未灑,林蘭看到他挑着水來,趕忙上前将水缸上面的蓋子打開,看着他提着水桶,嘩啦啦地将水倒了進去。
宋景越倒完水,放下木桶,沖着林蘭笑了笑,林蘭見狀也朝他淺笑着,金色的陽光從竈房的窗戶處灑了進來,照在了眼前人的身上,發絲在風中輕盈地飄動,臉頰微紅,在陽光下,瓷白的臉上連絨毛都清晰可見,一下子将宋景越看呆了。
林蘭感覺到目光的熾熱,有些害羞地扭過了頭,空氣中一片安靜,鍋中的粥在烈火的烹煮下,傳來翻滾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甯靜。
宋景越回過神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忽然從懷中拿出一根桃木簪子送給她,桃木簪子小巧精緻,簪子的頂部還雕刻出了幾朵細小的桃花,花瓣重重疊疊,細膩繁複,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
“蘭兒,這是我這幾日親手雕刻的桃木簪子,你喜歡嗎?”
桃花簪子帶着深深的情意,宋景越朝林蘭笑道,眼中滿滿的都是她。
“簪子?你做的嗎?喜歡!”林蘭聽到後先是詫異,而後驚喜開心地道,她接下桃木簪子,順手簪到了發髻裡面,烏黑發亮的頭發有了桃木簪子的點綴,多了幾分清麗。
“好看嗎?”林蘭轉過頭來,有些期待地問道。
“好看!”宋景越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心中想着媳婦真好看。
竈口的柴火在燃燒中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林蘭的心中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鍋裡的粥翻滾着,白米裂開膨脹,漸漸濃稠,鍋邊上凝結出一圈白色的薄片鍋巴。
吃完早飯,餘月蓮叫着林蘭一起來腌竹筍,昨晚上幾人忙活了半宿,剝出來的筍子足足有一大筐。
腌筍子之前要先将筍子過一遍水,這麼一大筐的竹筍放進鍋中,被擠得滿滿當當,鍋蓋都差點要蓋不上去了,有幾根竹筍還冒在了外面。
架柴起火,水開後煮上兩刻鐘,煮過的竹筍能夠去除掉其本身的苦澀味道,隻留下筍子本身的清香,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室内充盈着竹筍的香味。
竹筍煮透後即可撈出加水放涼,竹筍切開成條狀,這樣能夠更容易腌制入味,林蘭和餘月蓮一人一把菜刀切了半個上午,終于将竹筍都切完了。
切好的竹筍這時候就需要晾幹水分,晾幹水分的時候就可以準備上腌制的材料,冰糖、鹽和少許的花椒。
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個足夠大的容器來去将這些竹筍裝下,餘月蓮拿出了家中好久未曾用過的大壇子。
壇子久久未用,上頭已經沾染上了不少的灰塵,清洗完擦幹水分,放在太陽下曬幹。
等到壇子和竹筍都晾幹後,餘月蓮這才開始腌制竹筍了。
她邊往壇子裡面放着竹筍,邊細細地和林蘭說着其中的奧妙:“腌制竹筍最重要的就是壇子要幹淨,同時不能沾上一點油,隻有這樣腌出來的筍子才不會發黴起花。”
放完竹筍,接下來就是将調料加進去了,鹽要适量,一大壇子竹筍要放三兩鹽,兩塊大冰糖,少許花椒,最後再放入晾涼的開水,将水淹過竹筍面。
“封蓋也是很關鍵的一步,壇子口的周圍倒上清水,将蓋子蓋上去,這樣才能夠将壇内與壇外分割開來,腌制時間為十二天左右,在這期間不能夠打開壇子看。”餘月蓮邊說着邊給壇子封蓋。
“為什麼中間不能打開看呀?”林蘭有些疑惑地問道。
餘月蓮笑了一聲:“你和景越一樣,當初他也問了這個問題,這是因為打開了壇子,裡面的竹筍沒有發酵完,接觸到了外面,就會發黴,到那時,一壇子的筍子都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