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些。”相柳鼓起勇氣,将小夭擁入懷,大口呼吸着來自她身上的氣息,還是那種熟悉的藥香,感覺真是太好了,不由自主地把心裡的話對小夭說了出來,“你現在的樣子和我心裡的那個你是一樣的。小夭,我喜歡現在的你。小夭……許久不見……我很想你……”
相柳将小夭慢慢擁入懷中,而他也借此卸去了書生的模樣,用法術恢複了相柳本來的容貌,但唯獨還是隐去了相柳那一頭黑發,身上白色書生的衣袍,也換成一套肩頭繡着煙花的由真絲制成的紫衫長袍。
“真的嗎?”小夭說着,慢慢地,松開了一些相柳的懷抱,隻是又撞進了相柳望向自己溫柔的眼神,微笑着點頭看向自己。看到相柳亦是變回原來自己熟悉的真容,連裝扮也換了淡紫色的衣衫,小夭高興地又将頭靠在了相柳的懷裡,羞澀地說道:“你穿紫藤色的衣衫也好看。我也喜歡~相柳……其實我也有些想你……你都不來找我……我也沒處找你……”
聞言,相柳心中暗喜,好,以後多穿紫色衣衫來見你。然後他垂眸看着懷中的小夭,看着她額間的芙蕖花,似乎泛着妖異的紅光,讓他在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想到兩人如今的處境,于是心念一動,輕輕地吻向那朵芙蕖花,當他的唇離開小夭的額頭時,那額間的印記就已消失不見了,“這裡的美,世人不懂欣賞,隻讓我一人獨享可好。”
雖然此刻的小夭還不懂相柳話中深意,隻當他是心裡緊張自己,于是高興地踮起腳在相柳的左臉頰上,輕啄了一下,說道,“好。”
之前相柳聽聞小夭提及,識破自己假扮的書生,就是因為他沒有控制好自己體内的蠱蟲和心跳,所以一直有暗自用法力壓制着,可是,就在小夭吻落在相柳左臉頰上的那一刻,相柳的心又漏跳了一下,他慌忙掩飾着自己的失神。
拐過僻靜的巷子,又邁入人潮湧動的街市,因為卸去僞裝,小夭很自然地挨着相柳,就如同街市上所有的普通情侶那樣,小夭任由他牽着向前走着,隻是偶爾看到有些店鋪或者攤子上有漂亮的胭脂水粉,漂亮的珠钗也會拉着相柳上去挑着看。小夭先是拉着相柳進了一家香粉店,讓他在男客區稍作等待。
雖然侍女平時有幫打理妝容,可是小夭扮了幾十年的男人,還從未學過如何裝扮自己。于是就讓香粉鋪子裡的老闆娘,趕緊過來給她做裝扮,老闆娘見兩人身上的衣着用料華貴,隻當她是富家千金偷溜出家門會情郎的,先是素顔素衣喬裝出門再尋成衣胭脂鋪子改妝的,她也見過不少,心下會意,利索了挑了一些從未拆封的水粉和胭脂,細細地比劃搭配了小夭今日身着的粉色衣裙,挑了一套桃粉色系的妝品,替小夭上妝,一邊還揶揄着小夭,想着問,“姑娘啊,你那情郎可是俊俏。你放心好了,姐姐我這手藝是這條街上最好,保管不能讓你那情郎等着急。”
聞言,還未上胭脂的小夭,倒是臉紅,嬌嗔道,“姐姐,你莫要取笑我……”
“你看你這小妮子,還不承認,臉都紅了,這倒是給你省了胭脂錢。”老闆娘本欲揭開胭脂的蓋子,又假裝可惜合上了,但是她很快地又打開了好幾個口脂的盒子,和小夭介紹道,“胭脂錢可以省,但是這個錢可省不了。這是用上好的吸水錦緞,浸透了用鮮花和蜂蠟調和的口脂片子,用的時候,拿起一片,就往嘴唇瓣上一抿。我瞧姑娘這等姿容,再配上我這店裡的口脂呀,定能叫你家情郎愛不釋手~”
小夭看侍女們給自己用過這種口脂片子,但是……“哎呀,姐姐,你這形容……真是羞死人了。”小夭就差沒有捂着臉嬌嗔了。
眼看自己在老闆娘的裝扮下,自己那一颦一笑也顯得明媚動人,尤其是青黛畫的柳葉眉,還有那流雲髻,都甚得她的心意,小夭左右照了照,隻見雙頰绯紅,好像也的确不用胭脂,也接着老闆娘的話說,笑着說,“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吧。這口脂、胭脂和水粉,你替我包起來,我都買了,還不成嘛~”
“嗳~姑娘天生麗質,但和情郎約會時,總是有用得上的時候~”老闆娘親自将妝品打包進了一個精美木匣子裡,收了小夭遞來的銀子,笑眯眯地将兩人送出店門,末了還向即将走遠的兩人,補上一句,“小姐下次再約會情郎,記得找姐姐上妝啊~”
小夭聞言,隻覺得臉上羞得更紅,隻快步将相柳拉着走出好遠一段距離,那裡正有一座橋,而橋下有一座茶水樓,此間老闆為了招攬生意,不惜花了大價錢,定了好多煙花,時不時就會燃放一些。于是乎,不管是他的茶水樓,還是樓下的街面上,都圍滿了人。小夭也被煙花吸引,找了一個角度好的空位,拉着相柳走了過去看煙花。
隻見一道道漂亮的光弧帶着各種顔色的尾翼劃過夜空,然後突然綻放出無數個耀眼的光芒,猶如天上湧動的流星雨,争相在夜幕中閃現、綻放,黯然時又悄然墜入人間,帶着飄渺的煙霧,彌散在人間的街道。
此刻,借着煙花和燈火的光亮,相柳從懷中摸出了一枚粉晶雕琢的芙蕖發簪,正欲伸手給小夭的流雲髻上戴去。
可忽然聽得不遠處,有個聲音突然在喊“小夭~小夭”那聲音很是急切,帶着那股子讓人讨厭的尾音,相柳擡頭一樣,果然是那個塗山家的臭狐狸。相柳眉頭一蹙,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立刻就将粉晶發簪戴上小夭的發髻,眼神略帶挑釁地看着塗山璟。
也就是為小夭戴發簪的功夫,那個塗山璟已經走到了小夭的面前,看到她又換上了女裝,語氣略帶複雜而緊繃的意味,看着小夭問道,“小夭,我見你,許久不曾回家,所以來尋你。”又看了她身邊的公子,問道“這位是……”
“他是……是”小夭摸上了相柳剛給她戴上的發簪,仿佛是水晶芙蕖的樣子,心中甚是歡喜,可眼下也不知如何向塗山璟描述相柳的身份……
卻見相柳向塗山璟見了一個平輩禮說道,“在下防風邶,舍妹聽說你在轵邑城,應是比我先來一步,與你會合了。”
塗山璟一聽聞防風這二字,隻覺得頭皮發麻,那防風家的意映小姐當真是癡纏,隻怕是早就惹得小夭不高興了吧……現在又多了一個防風邶來癡纏小夭,當真是一家門裡出不來兩種人……于是,塗山璟壓住心裡的火氣,更為謙遜地向相柳行禮道,“原來是二哥,在下,塗山璟。隻因小夭的家人見她遲遲不歸,故派我來尋。還請二哥見諒。”
裝模作樣的臭狐狸~可真是學的好一手“狐假虎威”,相柳雖是面上不顯,語氣卻是極為溫柔,體諒地看着小夭,對她說“早點回去也好。以免你家人擔心。”
小夭亦是揚起一個微笑看着相柳,雖然不明白相柳為什麼稱自己是防風邶,但是總是有原因的,她也樂得配合她演這出戲,于是她對相柳說,“好的,邶哥哥,你送我的發簪我很喜歡,我先走啦,你要記得再來看我啊……”說着,走向塗山璟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和相柳揮手告别。
“這小東西,都還沒看到我送她的發簪,是什麼樣式,就說喜歡~難不成是因為我送她的嗎?”相柳,暗自嘲笑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自信,目送着小夭離開的背影,他也轉身湮沒于往來交織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