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在清水鎮的一處老宅,卧房不大,卻是純木打造的,收拾得很幹淨,甚至還有一絲藥香。
還在昏睡中的小夭,被一陣琴聲吸引,從前她最愛聽琴,哥哥玱玹善音律,小時候就常常彈給她聽,而塗山璟也知小夭喜歡,在他們還交往聚會的日子裡,也常能聽到塗山璟彈琴。可是他們的琴心不同,一個氣度恢宏霸天下,一個是高山流水求知音,而此刻屋外的歌聲,卻是那樣孤寂、決絕、那樣悲怆,卻又是那麼直白那麼深情……
小夭,抹了抹眼角一夜未幹的淚痕,摘下頭上婚禮才需要的鳳冠,随意放在不遠處的案台上,從懷裡摸出了一支粉晶芙蕖發簪,心中刺痛又起,本想就此摔個稀爛,好讓這聲響也刺痛那個彈琴的人,可是她又實在不忍……
她揮手用力靈力給自己绾了一個流雲髻,又給自己換了一套白色衣裙,最後才将芙蕖發簪绾進自己的發髻上。這流雲髻和粉色衣裙都是防風邶最喜歡的……可今日實在不适合穿粉色的衣衫……
彈琴的人,一身白衣勝雪,銀發在雪花飛舞中亦是飄然相随,他看了一眼正在向他慢慢走來的小夭,自相識以來,從未對小夭唱過歌的相柳,此刻正低着頭,用像人魚一樣動聽的歌喉,卻唱起了字字泣血的歌詞……
哦也羅伊呦,請将我的眼剜去讓我血濺你衣,
似枝頭桃花隻要能令你眼中有我,
哦也羅伊呦,請将我的心挖去讓我血漫荒野,
似山上桃花,隻要能令你心中有我,有我……
小夭踏着歌聲,慢慢地坐到相柳的身邊。聽完了這首歌……就像在心頭的傷口上撒了最好的止血藥,可藥隻是止住了流血,卻也不能止住她的眼淚。
她已明了,相柳這個九頭妖已經學會了這人世間的情愛,是他把不能說的情愛,不能做的情事,都化作了防風邶的相陪,他以為防風邶就可以和她長相守,可她竟辜負了相柳的情深,她為了玱玹的大業,她居然想要嫁給赤水豐隆,是她親手把隻屬于她一個人的防風邶殺死了……錯的人是她,絕不是相柳!
小夭懊悔不已,心痛如刀剜,顫聲說,“相柳……對……不起……”。
“防風邶死了,而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相柳,冷漠地接着彈琴,卻不再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