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氣候變得越來越溫暖,白晝也變得越來越長,顔叙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天還亮着。
他靠着肌肉記憶把車停好,眺望着不遠處叫不上名字但是很眼熟的綠化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唉——”
今天這一天過得比他以前的二十年都精彩,他到現在都緩不過神來。
好累啊,身心俱疲,這就是被工作摧殘的滋味嗎,好痛苦。
他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找了個陰涼地,費勁的把自己搬到樹底下,蹲在角落裡給路知谏發消息:“你在哪?我好累啊!哭jpg.”
“?”
“我在喂豆花。”
“我現在去找你,你在哪?醫院嗎?”
幾乎在顔叙丞發過去的下一刻就收到了路知谏的回複,顔叙丞沒有拒絕,他現在真的超級需要路知谏的抱抱。
他拿起手機随手拍了一張照片,裡面有幾株開得鮮豔的花正趁着夜幕降臨前抓緊時間舒展自己的身姿,這是顔叙丞發呆時盯着的景色,如今一比一呈現在路知谏的眼前。
一個個敲字太麻煩,顔叙丞直接傳了一條語音過去:“我已經回來了,就在停車場門口,想要你來接我——”
尾音被他無限的拖長,帶着一點不明顯的黏糊感,就像撒嬌一樣,路知谏都可以想象出他現在托着下巴說話的樣子,“等我五分鐘。”
說着,他還拍了一張豆花對着攝像頭喵喵叫的大頭照,希望賽博毛茸茸可以先安慰一下顔叙丞。
有什麼理由拒絕呢,路知谏相當樂意,倒不如說,他本人也享受着被顔叙丞需要的感覺,比起要求其他人為自己服務,被人需要更能讓路知谏感到安全。
這次顔叙丞打字了,“好哦。”
顔叙丞蹲在原地沒有動,就盯着道路的一頭,等着路知谏來找他。
“路知谏!”他像被壓縮到極緻觸底返彈的彈簧一樣站起來,清脆的聲音就像夏日的冰。
果不其然,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吓了路知谏一跳,扶住他:“怎麼了?”
顔叙丞捂着眼睛,“沒事,站得太快,眼前發黑,讓我緩緩,讓我緩緩。”
路知谏松了口氣,換了一個更方便着力的姿勢,讓顔叙丞能更舒服的靠着他,把大部分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稍微緩了一下,顔叙丞的眼前又恢複了清明,即使靠的這麼近,他還是做了個撲的動作,撲在了路知谏身上,哼哼唧唧地喊他的名字:“路知谏——”
“嗯。”
他貼在路知谏身上去嗅那股雨後森林一樣的香氣,嘴裡還有黏黏糊糊地評價:“路知谏,你好香啊。”
活像個流氓。
路知谏的耳朵“唰”地就紅了,“……嗯。”
他輕輕拍着顔叙丞的肩膀,力道幾乎趨近于無,“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呀?”
“呃……”玉露灣人口密度低,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而且正好是下班的時間,這裡随時都可能有人路過,他張了張嘴,最後隻道:“等回家我跟你說。”
然後自然地搖搖跟路知谏十指相扣的手,“我今天真的真的超級累。”
“嗯。”
“我的腦子裡亂糟糟的,還有點頭疼。”
“嗯。”
“還全身酸疼,好累。”
“嗯。”
“我還有點困,想睡覺。”說着,他打了個哈切。
“嗯。”
顔叙丞并不生氣,他喜歡路知谏又不是看上他巧舌如簧,反正他愛說話,路知谏隻要負責認真聽就好了。
他們一塊回了家,火上的湯盅發出細小的咕嘟聲,餐桌上換了一束新鮮的白色洋桔梗。
路知谏把火調小,然後正襟危坐,等着聽顔叙丞今天的奇遇。
顔叙丞一想到這些事腦子裡就一灘的漿糊,本來就重啟沒成功的大腦徹底宣告癱瘓,他直直地倒下,靠在路知谏身上,路知谏幫他調整了一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