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水淋淋的眸子,像是沾了露水的桃花,鵝蛋臉肌膚勝雪,散亂下來的鬓發反而讓她的容顔看起來像是很薄的玻璃一樣易碎了。
楊詩瑤見過京師絕大多數的貴女,其中不乏容貌出衆,談吐優雅的閨秀,然而這些身份高貴的小姐大多數端莊的都是一個模子,規矩有餘,風情不足。然而京師裡風情萬種的女人又大多數是世家的侍妾或者勾欄的頭牌,偶然出街固然能引起一陣騷動,然而在楊詩瑤看起來也不過是些過分妖娆的俗豔佳人罷了。
今日雁翎的存在,讓楊詩瑤覺得與衆不同,她又純情又風情,有鄉中的野趣之美,美得像是山花一樣自然,又自帶着一份純真的哀婉,特别是像現在似哭不哭的時候。
“真好看啊,”她在心裡說,又覺得這種又純又欲的感覺似曾相識,卻說不出具體在哪裡感受過。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府了,姑娘,再會!”楊詩瑤帶着身後兩個婢女,就款步邁入了府門。
大門洞開的時候,雁翎窺見一眼,将軍府内的景象,隻看到了一片精心雕琢的園林景緻,然而也隻是一眼,因為随後衛兵就将大門緊緊閉合了。
看熱鬧的百姓于是四散,本來他們還期待着事情繼續發酵,沒想到将軍府大小姐三言兩語就解決了争端,這讓他們的期待落空了,于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地各自歸去。
範梅氏對雁翎道:“你先别急,我在京中有個住處,你先随我們安頓下,明日找個代筆先生,寫一封拜帖再送來便是了。”
雁翎已經搭乘了範氏夫婦的免費馬車,怎麼好意思去人家家裡白住,便推卻道:“大哥大嫂已經沿途對我多加照拂,我不能再繼續麻煩二位了。京師應該有不少客棧,我先去打尖落腳便好,不勞煩了。”
誰知範梅氏還是死活不依:“你一個小女子,單身一人住旅店,遭遇了壞人可怎麼辦?而且這太陽都要落山了,你還是聽話,就暫且去我那裡對付一個晚上,明日我讓我相公帶你去找個好些的旅舍,今日恐怕也來不及了。”
雁翎不知道京師的旅舍在何處,京兆府前街似乎都是高門大院,連個商鋪都沒有,京師看起來大得很,若是沒有馬車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她哭了跪了一場也累了,于是答應了範梅氏的邀請,千恩萬謝道一定要按照旅舍的價格給他們付錢。
上了馬車後,雁翎一直悶悶不樂的,嬌美的容顔挂了愁容,像是被雲彩遮蔽的明月。
範氏夫婦安慰雁翎:“京師高門求見一般都是先奉上拜帖,後面還要寫明住址,你若是住店,還不知道要住多久,将軍大人若是十天半個月都沒空看拜帖,你要一直住旅舍嗎?你一個小閨女身上有多少錢,夠你這麼糟踐。”
雁翎道:“我可以去做工,京師應該有很多菜館,我阿娘生前是個廚娘,也曾經教過我,至少做個順菜的工人是可以勝任的。”
範氏夫婦互相看一眼,冷冷的眼光投向彼此,心裡便有了成算。
範梅氏立刻對雁翎笑咪咪道:“這樣也好,我和你大哥也有買賣在身,你今日随我們回去,明日就去自己找個包吃住的飯館子做工,有了固定地址再遞上拜帖最為妥當。否則萬一大将軍要見你,卻不知道拜帖回複給誰,豈不是麻煩。”
雁翎深以為意:“還是嫂嫂想得周全,拜托你和大哥收留我一夜了。”
馬車夫聽到車廂裡的這番話悉數被馬車夫聽到,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從馬車門縫裡窺見雁翎那張嬌美又年輕的容顔,歎了一口氣道:“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