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圖上看,前方有一條極窄的縫隙,入口僅半人寬,米夏側着身子可以鑽進去,而這些大過頭的蜘蛛會被卡死。
打遊戲就是要合理利用地形卡BUG。
幾乎是在米夏動作的同時,蜘蛛群也開始移動了,幾道蛛絲打在了她身上。感受到向後的拉拽,米夏快速脫掉長袍繼續大步朝前奔跑。
縫隙近在眼前,但米夏完全藏進去前又一道蛛絲纏住了她的腳踝,開始大力把她往外拉。
米夏一口咬住了蛛絲。
唾液蛋白酶可以溶解蛛絲——她不抱希望地這麼想,畢竟這是個系統都很沒文化的異世界,誰知道有沒有這類底層設計。
萬幸,在被拖出去前她擺脫了。窩在石柱後看更多蛛絲擦着她飛過,米夏生出了劫後餘生的欣喜。
但這點快樂沒能持續多久。
她的手肘碰到了一個“同志”,死成幹屍的那種。
看來這裡沒有細菌一類的分解者,她不用擔心傷口感染了。
米夏捂住嘴,努力咽下幹嘔。這具屍體面容模糊,褐色幹皮上空洞的五官道盡絕望。Ta應該和米夏抱着一樣的想法躲了進來,但這裡可以勉強避難,卻不是出路。
像是她的未來。
米夏顫抖着把屍體放平,掙紮了一會兒,又輕聲和屍體打商量:“朋友,我有點冷……能不能借你衣服穿穿?要是我能活下來就還你一身還給你定個上好的骨灰盒,活不下來……就别和我計較這個了。”
幸也不幸,屍體沒回答她。米夏一邊道歉一邊扒下衣服換上。
她要盡力延長生存時間等待救援。
素未謀面的“盧西斯”就是她最後的希望。
蜘蛛們發現吃不到這口肉後散開了,但這個洞窟布滿了蛛網,也不知道約克用了什麼詭計帶她進來。米夏相信,隻要她一走出縫隙踩上蛛絲,饑餓的蜘蛛們又會蜂擁而至。
等待過程中米夏舔着嘴唇,用碎石在岩壁刻下遺言,能忍住不哭就是她對水分的全部尊重。
被無限拉長的死亡是最殘酷的折磨,漸漸的,胃酸帶來灼燒感,嘴唇也裂開了,米夏平躺在地上,盡量保存體力。
媽媽她們會收到她的死訊嗎?死于墜樓聽上去似乎比餓死好。
哪個都不好。
在模糊的意識中,米夏聽到了某個隻聽過一次的聲音。
“邪惡的生靈啊……以這聖潔之炎,回歸塵土!”
于此降臨的是溫暖,還有,光亮。
整個洞窟都被照亮了。
米夏掙紮着爬到縫隙外,瞠目結舌地看着白色火焰肆虐于每根蛛絲上。
洞窟成了烈日陽光下的蘆葦蕩,當中一個白袍的身影正遮着眼睛,跪坐于地。
就算聲音已經嘶啞,米夏還是提起精神呼喊:“……哥!大哥!我還活着!看看我!”
她的聲音細得像斷線的風筝,卻穿過白焰灼灼的聲響傳到那人耳中。
盧西斯提線木偶一樣跌跌撞撞爬起來,難以置信地看向米夏。
雖然缺水得哭不出來了,米夏還是有了“熱淚盈眶”的感覺:“……水!”
可以用連滾帶爬來形容,盧西斯趕到了米夏身邊,用手指按住她的唇瓣。順着指尖,甘甜的泉水流入米夏口中。
“終于找到你了……”盧西斯抱住她,泣不成聲。
“堅持就是勝利……”米夏發出一聲慶祝活過來的謂歎,握住了……幹屍的手,“打個商量,我這位‘朋友’還挺完好的,Ta能被複活嗎?”
*
答案是不能。
“她的壽命已經結束了,複活術無法戰勝時間。”
盧西斯将手放在幹屍的額頭,計算完這具軀體的生命力後隻能搖頭。
米夏感到惋惜。
“……你還有多的衣服嗎?我身上的裝備是她的,我得還她。”
若召喚她來的法陣是盧西斯畫的,那衣服應該也是他準備的。
盧西斯看了下她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很多部位都沒遮完全,禮貌地别開了眼:“……抱歉,我隻有那一件備用的袍子,我們可以标記這一處地點,下次來安葬她。”
耳尖都紅了。米夏本來也覺得很尴尬,但别人這麼害羞她就嚣張起來了:“小哥,解釋一下吧,為什麼要召喚我過來?又為什麼在我醒來前就跑了?”
盧西斯下意識想轉過頭,又硬生生制止住自己:“召喚?不,這次我沒有召喚你,我也不知道你怎麼過來的,發現你時你正倒在龍巢中。”
“?那法陣是……”
“是複活法陣,還有防禦陣。但你的意識一直沒有回歸,我擔心是中了詛咒,身上帶的素材也不夠,就想去取一趟。”
原來如此。米夏嗯嗯地點頭,然後想起一個事實:“……所以我不是被召喚過來的,也不是什麼勇者?”
盧西斯看着她,冰似的臉上有些疑惑:“今年的召喚儀式取消了。”
全部都是無妄之災。
米夏捂住臉:“實不相瞞,我是被龍撞進來的,你有什麼頭緒嗎?”
盧西斯搖頭。
受了一次騙後米夏心有餘悸,又下意識不想質疑救命恩人:“你叫什麼名字?要不我們組個隊?”
雖然她知道他的名字,但做戲就該做全套。
幾乎在她問出口的瞬間,系統提示響起:
【盧西斯加入了隊伍】
好快。
米夏嘴角抽了抽,故技重施:“我想上廁所,小哥你能回避一下嗎?”
“……好的。”
點開檔案,依舊是熟悉的那幾項。
【盧西斯】
【等級: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