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甯和唐姐也在等答案,米夏一攤手,公布了正解:“其實是修伊。”
從等級來說的話。
菲爾多恩站了起來:“是嗎?我去和他打一架。”
“……等一下!你最強!你最強行了吧!”
“我不信。”
攪了攪剩得不多的肉餡,唐姐拿毛巾擦手,攬住了菲爾多恩:“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煮一鍋當晚飯吧。鐵蛋,你要吃幾個?”
“吃多少都可以嗎?”
“不行!”米夏慘叫,“唐姐,他可能吃了!你别慣孩子!”
季甯跟在她們身後,悄悄抹去額角的冷汗。
感覺新公司隻有她一個正常人,害怕。
*
第二天,中秋節當日。
季甯和唐姐都是本地人可以回家過節,米夏卻注定隻能和父母隔着網線一線牽。但這個中秋她也不是一個人過,畢竟身在異鄉的還有一大群人——
“我們沒有類似的節日。”修伊不太熟練地剝着瓜子,攢出一小盤後一氣倒入口中,“而且我都被父母抛棄了,也不可能回家和他們見面嘛。”
“是我不好,我不問了。”米夏捂住臉,“你們就當感受A城傳統文化吧。”
“能有機會與場地,與同伴相聚,還能享用美食,我們會記住這個節日。”安德烈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感謝你,米夏。”
“不客氣不是白費功夫就好……噫噫噫!”米夏扭頭看去,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你的胡子怎麼了?!”
安德烈那像窩藏于深山十幾年的通緝犯一般的胡子全沒了,臉上殘留着深紅的胡渣,以及不少新鮮血痕。
“如果它讓人不安,便不該保留。”
出于衛生考慮,米夏不得不贊成他:“你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修伊還在剝瓜子:“安德烈今年三十五了吧?”
“正是當打之年!”米夏鼓掌,“但你怎麼剃的這也太慘了!等會兒我讓趙大爺教你,他應該有剃須刀。”
陸續有異界人在店門外探頭探腦,他們也認不出沒了胡子的安德烈,幸好有修伊在——畢竟修伊此前把他們都打了一頓,但不打不相識,這些人還是讪讪地進來了。
大廳裡用桌子拼成的長案靠牆擺放,堆滿了昨日備好的瓜果點心,米夏笑眯眯地招呼他們自行享用。
日落時分,戴着尖頂帽的女巫亮相,一揮法杖在米夏懷裡變出了滿捧鮮花。
“我聽說開業送花是你們的傳統。”碧維卡抱臂,皺眉巡視店内,“但這是什麼?全是我們的人。”
“今天隻是請你們來過節。”米夏被花擋住了視線,歪歪扭扭摸到桌邊才放下花束,“順便聚一聚,正式開業要等裝修好才行。教授,有興趣入股我偉大的事業嗎?”
“看心情。現在成員有哪些?”
“我和幾個地球人同事,修伊、安德烈、趙大爺,還有……”
米夏頓住,指了指門外,“盧西斯。”
盧西斯剛巧出現在了那,他今日換下了白袍,銀發紮成高馬尾,灰色蠶絲襯衣和米色西裝褲勾勒出修長的身體線條,讓店内的人全看呆了。
沒見過盧西斯主教穿得這麼不檢點,雖然隻露了鎖骨。
米夏隻覺得有男模來她地盤走秀了。
碧維卡是唯一臉色難看的人,她氣哼哼地去拿高腳杯:“有他沒我,看來大主教對你來說更重要。”
“……”盧西斯摸不着情況,“你們在說什麼?”
和他一起出現的是妮塔和付雪文,米夏手忙腳亂地和她們打招呼,還不得不同時應付碧維卡的壞脾氣:“親愛的魔女大人,你倆都是我的翅膀啊!”
付雪文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外地人,今日特意來湊熱鬧和蹭飯的,聽到此樂不可支,在場恐怕隻有他懂米夏在說什麼:“渣女。”
碧維卡和盧西斯臉色微妙,隻明白米夏沒說什麼好話。
但人差不多到齊了,不再和她們插科打诨,米夏拿起一隻玻璃杯用勺子敲了敲:“各位!向我看齊!”
人群靜下來,一道道目光彙聚到了米夏身上。
雖然不是第一次成為焦點了,米夏的心還是砰砰直跳。她深吸一口氣,臉上咧開最為燦爛的笑容:
“今日在Z國是與親朋好友團聚的日子,但我的家人身處風暴之壁外,你們想必也牽挂着遠在特拉爾的故交。”
“但我們相聚于此,至少在今夜,便是彼此的朋友,彼此的家人。請享用我們準備好的美食吧——都是免費的。這是‘迷宮旅行社’兩位大廚的傑作,如果喜歡,之後你們還會有機會品嘗到他們的手藝。”
“在征詢各方意見後,此處将設立駐A城臨時冒險公會,與特拉爾的冒險公會一樣,我們将為各位提供工作介紹及各類資訊。同時,大家如果對A城的生活有疑問,也歡迎來此咨詢。”
“雖然大家都認識我了,但讓我再介紹一遍自己吧。”
米夏給自己倒了杯果汁,高舉向天:“我叫米夏,A城的第一個迷宮導遊,特拉爾冒險公會的負責人。”
“希望你們也能享受這個節日!”
*
人頭攢動,不少人跑來找米夏聊天,直把她聊得沒時間吃飯肚子叫了一整晚。
盧西斯走過來時人潮自動分開,安靜地等着看他要對米夏說什麼。
“……”盧西斯還端着一盤餃子和麻花,身姿優雅,“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
米夏頭眼昏花地跟上了。
二樓是她們的私人空間兼倉庫,還未收拾整齊。盧西斯毫不介意地在灰撲撲的紙箱上坐下,把盤子遞給米夏:“先吃點東西。”
米夏感動不已:“謝謝,我吃,你說。”
盧西斯搖頭,他其實沒什麼要說的,真正要說的話還不到時候,也說不出口。
米夏塞了幾口餃子,草草咀嚼後咽下。等了半晌,盧西斯還是沉默地看着她,讓她差點被噎住。
“盧西斯。”米夏捶了捶胸口,“你為什麼這麼照顧我?你都知道些什麼?就不能……哪怕透露一點嗎?”
盧西斯手指輕點杯子,清水漲起,與杯沿齊平:“你會知道的。米夏,往迷宮深處走吧。”
米夏沒轍了,但她隐約覺得,盧西斯總不會害她。
大概是某種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