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池謹阙迷迷糊糊地被人叫醒,是侍女來提醒他喝藥。
池謹阙下意識地順着她的話端起藥碗一口喝掉,把碗放下,才發現後面還跟着一個人,似乎是白天主事的那個。
白天他随口吩咐了兩句就走了,池謹阙沒和他打上照面,這會兒在夜晚的燭光下,才勉強看清他的容貌。
因着自己的遭遇,他很少在意别人的長相,但這位不得不評價一句,比他以往見過的那些男明星好看多了。
俊秀的容貌,沉穩儒雅的氣質,一眼看去讓人覺得舒服。
侍女收了藥碗出去,那人自顧自地在床尾的椅子上坐下來,池謹阙其實沒怎麼睡醒,并不是很想應付人,出于教養和禮貌,還是打起精神來坐直身子,先開口道:“還沒來得及請教公子姓名?”
男子開口道:“真不記得了?你以前可愛跟在我後面‘哥哥’‘哥哥’地喊了。”
“實在抱歉,我真的不記得了,還請公子海涵。”池謹阙很謹慎,張口每一句話都十分客氣,他一向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随便得罪人。
“罷了,我叫喬谙,是這艘船的主人,你落水被我所救。你也不必公子公子地稱呼我,和以前一樣就行了。”
謹阙點點頭,道:“謝謝喬谙哥哥。”
他這一聲謝道完,喬谙端起茶水的手晃動,茶水灑了出來。
“喬谙哥哥?”池謹阙佯作關心地望着他。
老實說他自己覺得這個稱呼也太過幼稚了,尤其對于他一個二十二歲的成年人,可能是習俗不同吧,他們那裡這麼大人這麼叫人哥哥感覺還挺那什麼的,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哥哥。
喬谙猶豫了一下,道:“我以前不叫喬谙。”
“那你叫?”池謹阙順口接話。
喬谙沒回答,池謹阙為了主動化解尴尬,絞盡腦汁最後叫了一聲:“哥哥。”
喬谙繃着臉,道:“嗯,我路過随便進來看看,你休息吧。”
池謹阙困得不行,聽見他這句如釋重負,應了聲“好”,目送他出門就立刻躺下了。
門外,梅纖和常霖各站一邊候着,常霖還在随口炫耀自己今天如何及時出現,勇猛擋下了那什麼郡王的槍,怎麼不算英雄救美。
梅纖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看見喬谙出來,迎上去問:“公子?”
三人邊走邊說。
“你确定那碗藥是我給你的方子熬的吧?”
梅纖點頭:“我親自看着熬的。”
“怪了。”
“可是有什麼問題?”梅纖問。
喬谙道,“那方子裡有一味藥與蘇青月體質相克,一喝就暈,還起疹子,嚴重點就交代在這兒了,他倒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公子和他有仇啊?”常霖湊上來問道,說完又覺得不對,“那公子幹嘛救他?而且那日他還可能看到了不該看的。”
喬谙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常霖,又把那句話說了一遍:“我一向和善,你們一個個的到底為什麼這麼想我?”
常霖一頭霧水地看向梅纖,梅纖抱着劍沒理他。
喬谙繼續道:“我不過是試試他,如果不是真失憶,他一聞便知那藥喝不得,對他來說和毒藥無異。再說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看到的,我什麼時候因為這點事兒就殺人了?”
“唉,”喬谙歎氣,“早知道就不多管閑事了。”
常霖縮着脖子道:“不算閑事,是公子您射偏了箭,他受到驚吓才落水的。”
喬谙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道:“他還是蘇憫的弟弟,要不扔回海裡吧。”
常霖憋不住,又補了一句:“公子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殺人。”
喬谙“啧”了一聲,道:“梅纖呐。”
“公子?”
“來之前陛下和我說他宮裡那個掌事太監嘴笨得很,說要換個新的,你可有什麼合适的人選?”
梅纖笑道:“咱們這兒不有個現成的麼?”
常霖連忙賠笑道:“公子操心那個做什麼,咱們可不好安排陛下身邊的人。”
“你放心,我向陛下求取額外開恩,許你不必淨身,你辦事利索又能說會道,定能得到陛下重用。”
“公子咱們還是說說去了盛安何時回鄉看看夫人吧。”常霖打起了感情牌,開玩笑,誰要去宮裡那麼無聊的地方。
“你放心,我回去會替你告訴常叔你在景甯混出頭了,是陛下近臣。”
“公子……我現在就去給您殺了那個蘇青月!為您分憂解難!”
喬谙神色不變,“去吧,要是輸給易昇了我會幫你把屍骨收好給常叔的。”雖然他不太喜歡這人,但是将門之後,也不是好對付的。
梅纖忽然想到什麼,打斷他們的玩笑,道:“公子,那他喝了那藥,會不會有什事,要不要屬下……”
喬谙仿佛才想起來,玉骨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啊對,明早你記得找人給他看看。”
“明早會不會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