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什麼事?”易昇冷聲道。
池謹阙聽見喬谙的聲音頭也沒擡,也不想管他們要不要吵架,沒打算為此停下,撥開人邁步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易昇見池謹阙不想理會,便也沒跟喬谙糾纏,大跨幾步跟上去。
喬谙站在原地,收了調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阿阙好像生的是他的氣。不對啊,自己連河邊都沒去,怎麼還能得罪人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喬谙接下來找準機會就往池謹阙身邊湊,要麼是被易昇攔住,要麼是還沒走近,池謹阙先走開了。
“不對勁。”喬谙站在原地自言自語。
“公子,怎麼了?”常霖一臉憨厚地湊過來。
“蘇青月這兩日可有什麼異常?”喬谙問。
常霖平日裡是個沒心沒肺的,誰跟前他都要湊一湊,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沒怎麼呀?剛才還和周小姐讨論她那雙面繡的帕子好不好看呢。”
“所以好看嗎?”
“我這五大三粗的哪懂這個,”常霖不好意思地道,“挺好看的。”
“你最近不許離開你的馬半步。”喬谙瞧着他那令人糟心的樣子,下了“禁足令”,然後走開了。
常霖十萬分的不解,回頭看着頭都沒擡的梅纖,委屈道:“這回又是為什麼呀?”
梅纖:“還好意思問?整天上蹿下跳以為你打聽出什麼要緊情報來了,搞了半天隻記得人家姑娘的手帕好不好看?公子問的蘇青月,你還真惦記上那雙面繡手帕了?”
常霖雙眼含淚:“下次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喬谙開始親自觀察,發現除了自己,池謹阙給了每一個人好臉色。
喬谙不滿,沒打算放任這事發展,終于在抵達客棧歇腳,大家各自回房時,找到了池謹阙落單的時機。
池謹阙沒事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待着,遣退了下人,正準備安心地坐下來喝口水,沒想到下人才出去,另一個人影跟着就擠了進來,還反鎖上了門。
池謹阙剛想呼救,發現進來的人是喬谙,松了口氣,問:“你幹什麼?”
喬谙看着他從緊張到放松的變化,沒頭沒腦地道:“看來我不會吃人,你還沒怕我到那種地步,那你老躲着我做什麼?”
池謹阙一臉理所當然:“又不熟,你還是使臣,離遠點也是理所應當吧?”
喬谙見他不躲,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對面坐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你覺得這種借口哄得住我?”
池謹阙不以為意:“哄不住又如何?”意思是根本沒放在心上,懶得哄你,你能怎麼樣?
話剛出口,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把柄在他手上,這人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蘇青月。真是前陣子被他好說話的假面孔蠱惑,才使得自己開始掉以輕心。這麼一想,池謹阙更煩喬谙了,對他的讨厭又上一層。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口出狂言”找補,喬谙忽然隔着桌子欺身上前,銀黑色的扇子挑起他的下巴,扇子的溫度和上回他拿在手裡感受過的一樣冰涼。
“阿阙,我究竟哪裡惹你不高興了?你這麼說我可要傷心了。”
池謹阙微微皺起眉,剛想擡起手打掉他輕佻的扇子,喬谙先已察覺他的不适,手腕一轉收回扇子,坐了回去,又把扇子放在桌上。
喬谙把他那一瞬間的嫌惡看在眼裡,忽然正經起來:“好吧,你别生氣,我就是想來問問你這幾天怎麼老躲着我,這樣不好。”
池謹阙反被他這一番變臉弄得一愣,見他這麼認真地問自己,忽然開始反思自己為了那個不起眼的扇墜,是不是有些太斤斤計較了。
一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他們也不是什麼很好的朋友,隻是一件一個随手送的、一個随手收的小物件,不論是故意扔掉的,還是無意弄丢的,似乎都沒必要放在心上,自己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了?
池謹阙覺得沒必要開口問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罷了,可能是交朋友的經驗太少,才會忍不住跟他怄了一下氣,其實他們的關系也沒有達到那種要鬧脾氣的地步,許是最近被喜歡蘇青月的這群人寵壞了,自己也學着任性起來。
他思索了片刻,忽然想開了,搖了搖頭道:“沒有,前幾天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以後就不會了。”
“是嗎?”喬谙一臉狐疑地看着他,且不說自己明顯被區别對待,憑他第一手撿到阿阙的接觸經曆來說,阿阙也不像會因為自己心情不好遷怒别人的性格。
“嗯。”池謹阙沉靜地點點頭,伸手給他添了茶水,“這幾日冒犯到你的,我向你道歉。”
喬谙眯起眼睛,片刻後緊繃的氣氛還是松懈下來,他歎氣道:“罷了,你不想說便先不說,好好休息,還有一兩日便能到京城了。”
說罷,他沒喝池謹阙倒那杯茶,起身出去了,池謹阙拿不準他的心思,心裡緊張了一陣。
喬谙沒什麼特别的反應,隻是不再同之前那樣,時不時湊上來和他說兩句在别人面前不好說的話,像是突然間對他失去了興趣。池謹阙說不上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常霖和梅纖就慘了,能明顯感覺到他家公子自從去找了蘇青月一次後就不太高興。見鬼,之前人家不想理他,他非要湊上去;現在人家不躲着他了,他反而離人家遠遠的,自己還要生悶氣,看不懂。
總之夾着尾巴做人就是了,其實他家公子不怎麼罰人,而且為人聰敏有趣,是很好共事的主子;但架不住他記仇,會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人意想不到的打擊。
比如突如其來地給聽見“成親”兩個字就煩的梅纖,介紹甯京的有權有勢讓人不好拒絕的公子哥,說一樁驚天動地的媒;比如在舉行祭典這樣的嚴肅場合,忽然提出讓常霖陪着陛下去保護陛下的安全,讓嘴閑好動的常霖一整天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唉,男人心,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