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謹阙腦子裡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念頭,隻想着看這情形,應該是有救了。
蘇憫翻身下馬,還沒來得及說話,喬谙又沉聲叫道:“劉公公。”
蘇憫向他那邊看去,識趣地沒跟他搭話,先對劉公公道:“公公先帶客人進城吧,剩下的交給我處理。”
劉公公朝他點點頭,道:“辛苦蘇大人了。”而後領着景甯的人先走了。
易嘉然預感留在這裡沒好事,默默地跟着他們一行離開,太子親自來了,這裡便沒他說話的地方。
蘇憫這才朝易嘉烨和易昇見禮,沒急着和差點生離死别的弟弟說話,先對太子道:“殿下,臣從陛下那兒出來時恰好遇上太子妃,太子妃以為殿下還在陛下處議事,擔心夜裡涼,說給殿下送件衣服,殿下還是早些回去吧。”
易嘉烨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蘇憫沒管他,轉頭又對易昇道:“小郡王,令尊當年在京城的舊宅有日子不住了,可曾打掃好了?若是還沒打點好,在下可先幫小郡王安排,莫要耽誤了明日面聖。”
易昇冷聲道:“不勞蘇大人費心,照顧好阿月便是。”
說罷,易昇捏了捏池謹阙的手,帶着自己的人走了。
易嘉烨問蘇憫:“你如何與太子妃說的?”
蘇憫恭敬道:“太子殿下不過多時便能回宮了,太子妃先回去好生休息,保重身體才是。”
“阿月……”易嘉烨猶豫着向池謹阙開口,畢竟剛剛“君子一言”都說出去了。
“月兒這裡有我,太子殿下不必擔心。”蘇憫沒給池謹阙開口的機會。
易嘉烨拍拍蘇憫的肩膀道:“蘇大人辛苦了。”随後便匆匆回宮去了。
蘇憫最後看向周舒紡這邊,周舒紡主動道:“蘇大人不必顧及我,我瞧阿月沒什麼事,我便放心了。”
蘇憫朝她點了點頭,“多謝周姑娘體諒,夜深了,周姑娘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陛下這幾日事務繁忙,過些日子想必還是會召見姑娘的。”
“多謝大人提點。”周舒紡向蘇憫福身,“那阿月,我走了,咱們改日約見。”
池謹阙沖他點點頭,“嗯”了一聲,蘇憫沒說什麼。
目送其他人都走完了,蘇憫才回過身仔細看池謹阙,池謹阙輕聲喊了句:“大哥?”
蘇憫終于不再是方才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臉上帶了些淡淡的笑意,伸手捏捏他的臉,道:“困了就先回車上睡會兒吧,到家我叫你,其他的事等回家再說。”
“嗯。”池謹阙乖巧地點頭,聽話地爬回車裡,心裡很是欣慰:總算有看起來正直善良的人了。
一上車,濃重的困意席卷而來,池謹阙來不及分析剛才那一通情形,隻當明早太陽不會再升起了一般睡過去了。
蘇憫吩咐人走慢些,别吵到他。到了蘇府門口,他沒像說的那樣叫醒池謹阙,看他睡得熟,習慣性地把他抱下車。
蘇憫的動作很輕,每一次伸手都像是熟悉極了受這番照顧的對象的脾性,保證不會打攪到他。
可這身份之上早已換了主人,感覺被人抱起來,池謹阙迷迷糊糊地醒了,不過他的腦子比身體更先恢複意識,保持着這種接觸,池謹阙想不到要和這位不太熟的哥哥說些什麼,場面似乎會變得尴尬。
跟自己哥哥很親的原主肯定是沒什麼,池謹阙作為冒牌貨,還不具備心安理得地鸠占鵲巢享受這一切的好心态,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蘇憫,于是決定裝死,隻當自己還沒醒。
蘇憫一路把他送回房,看樣子不準備叫醒他,把他塞進被子裡,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指背觸上他的額頭,又順着鼻梁輕輕劃過,池謹阙死命憋住一個想打的噴嚏。
許是他的表情太過扭曲,看起來睡得不太安穩,蘇憫終于意識自己擾了人清夢,替他掖掖被子,然後起身離開,路過門口時,又低聲叮囑了幾句,讓下人照顧好他。
待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池謹阙才敢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回想着蘇憫的行為和态度,感覺有些異樣。
不過不等他深究,本就沒走遠的睡意卷土重來,渡他去見周公了。意識散去的前一刻,池謹阙還在倔強地許願,要麼一覺不醒,要麼一覺醒來,他就能做回池謹阙,不用再當蘇青月了。
很遺憾占用了蘇青月的身份,可以選的話,他也不想接這個角色,也許一切都是對他這個沒什麼藝術細胞,卻敢闖入娛樂圈的花瓶的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