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麼多美女,挺熱鬧。”
室内安靜了一瞬,紛紛不解又驚訝地望向門口的一女一男。
但其中也有反常的,比如夏樂雙,在見到門口人的瞬間便轉了臉,又低了頭,像是不願讓人看見。
以陸書語的角度,能看見對方蹙起的眉心和繃緊的下颌線;這在她的認知裡,是躲避、緊張、還有忍耐的意思。
可如果是夏樂雙……
陸書語不知道,她從未見過夏樂雙這樣的表情。
“阙瑩,”錢蓉不解微笑,“你這是?”
阙瑩拉凳子的手微微一頓,等坐下了,才說:“向晚今天臨時有事來不了,正好周總有合作意向,所以我帶他來了。”
她說得平淡,但視線卻沒有對上錢蓉的,陸書語看出來,阙瑩有幾分不自在。
阙瑩和向晚是另兩名投資方,關系不錯,想來向晚的邀請函是在阙瑩手裡,所以才能臨時把周總拉進來。
不過,陸書語目光落到周鴻才身上,就算沒有邀請函,他要存心想進來,也有辦法。
“是啊,我說你們也真是,非要搞什麼女性團隊,連投資人都是女性優先,有什麼必要呢?”
周鴻才入座,阙瑩給他倒了杯茶,他接過喝了口又說:“人生在世,不能用性别說話,在坐幾位,難道能保證從來沒靠過男性?沒賺過一分男性的錢?”
“大家都一樣,”他一副過來人姿态,“不要總學那些特立獨行的!”
“周總眼界寬廣,”錢蓉哼笑一聲,“不愧是靠着哥哥老婆和女兒分到豪門一杯羹的人才,在這點上,我們這些隻靠了父母的,确實比不了。”
“小蓉,”沈隽淡淡開口提醒,“問問闵總到哪兒了。”
這話一出,周鴻才本欲發作的不快面色倏地淡去,笑了說:“是啊,遲到可不是好事,這局等她都要等涼了,多不好。”
在場衆人面面相觑,都看見了彼此眼中“到底誰是不速之客有沒有點數啊”的信息。
要不是沈隽拉着,錢蓉已經将這話說出口了。
“喲,我說眼熟呢,”周鴻才目光突然定定落到對面,“這不是捧月嗎?”
捧月,夏捧月,這是夏樂雙一直以來的藝名,幼年時以這個名字上了親子綜藝并走紅。
當時都說夏導愛極了女兒,既希望女兒成為衆星捧月的月,又盼望女兒能一輩子擁有雙份的快樂,幸福一生。
但陸書語知道,樂雙這個名,是夏樂雙姥姥親自起,單獨喊,一直到去世前以死相逼,強硬改的。
夏樂雙父母一直想的,隻有衆星捧月的月而已。
“好久不見啊夏侄女,”雖說着客套話,周鴻才眼中卻全無客氣,“前天我還和夏導一起吃飯,都沒聽你父親說起你。”
“結果在這裡見到了,你說巧不巧?”
陸書語一怔,側頭去看,夏樂雙面上已經換了副神色,商業的微笑,帶着圓滑的讨好。
“周叔,确實好久沒見了,”夏樂雙舉了茶杯起身,“這茶是您喜歡的碧螺春,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喲,”周鴻才雙眼一亮,“沒想到夏侄女還記得這個。”
他拿起手邊茶杯起身,“但敬茶還是弱了點,要敬當然是敬酒了。”
沒等飯桌上幾人反應過來,門外已經有服務生端了酒進門,在周鴻才的示意下端到了夏樂雙面前。
“美女,咱們換個座。”
姜斐有些猶豫,夏樂雙已經拉起了她,笑說:“去吧,那邊上菜近,你不是餓了嗎?”
換了座,周鴻才快速倒了三杯酒,“來,夏侄女,讓叔叔看看你的誠意。”
夏樂雙面色不改,仍是那副笑着的模樣,二話不說幹了兩杯,剛要拿起第三杯——
“我替她喝。”
陸書語快步走近,伸手想搶過酒杯,沒想到夏樂雙更快,捏住杯子避開一步。
她的手因此摸空,觸到微涼的實木台面。
“謝謝陸PD,”夏樂雙沒有看她,視線低垂,落在酒杯上,“我酒量還不錯。”
話音剛落,她擡手一口悶了酒,絲滑得像喝白開水。
“好!爽快!”周鴻才說。
夏樂雙倒置酒杯,杯中酒一滴不剩:“周叔,今天您想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喝到您盡興!”
聞言周鴻才欣慰地一歎,起了身平視夏樂雙,“捧月啊,你說說,要是五年前你也這麼聽話多好?”
“不然憑你的天資和起點,怎麼會耗到過了氣隻能來拍這種——”
夏樂雙面上笑容加深,手上倒酒的速度飛快,“來,周叔,我們繼續喝。”
九年很長,的确能改變許多。
陸書語望着面前人,明明離得這麼近,卻感覺比這九年間的任何一個瞬間都要遠。
她在茫然中被宋怡拉着坐回座位,耳邊是陳芊略帶驚慌地勸,“樂雙,别喝了。”
“讓她喝!”周鴻才喝得紅光滿面,“這是我們叔侄之間的友好交流!”
錢蓉看不下去,“又不是親的,演起來了還?”
她剛起身,雅間的門被重重推開。
接着是一道飽含怒意的女聲。
“周鴻才,是誰準你來我的局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