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澤坐在光下,被層疊枝葉過濾又柔和的金色陽光落在他身上,微垂眼的姿态讓眼睫染上金色,那雙烏琥珀般的眼瞳也沾了一層剔透的殼。
像是裹了冰糖殼的水晶葡萄,簇擁在金色的睫羽裡。
君霄仔細看了看,就......怎麼感覺還挺委屈的。
想了想,君霄蹲下身攥住他的指尖,“咱們去看看吧,弓什麼時候都能練,命可隻有一條。”
說着,她手臂用力牽着蒼澤一起站起來,又像是不放心一樣認真問他,“你會跟我一起去吧?”
蒼澤收回手蜷了蜷手指,眼睫細微一動輕聲反問,“我跟不跟你一起,重要嗎?”
這是什麼話,君霄皺起眉頭,那可太重要了啊大哥,那可是狼群,就她這點百發百不中的技術,單獨去加餐啊?
于是君霄從心地用力點點頭,非常堅定地回答,“重要,太重要了!”
所以咱快點吧,别等會隻趕得上收屍。
蒼澤抿起的唇角松開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擡手掩飾一樣擦過耳際,往前走了幾步後又回身看着君霄:
“不走?”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他回身一顧,璀璨金芒揉碎在眼底一片潋滟光,原本總是八風不動地超然姿态被打破,眉梢舒展眼尾微彎成歡欣的情态。
指骨抵着下唇,卻還是能看到唇畔的弧。
現在明明沒有杏花,可從他眼底竟能窺見一整個春天。
對于蒼澤這種完全沒打算掩飾的好心情,君霄......完全沒摸到頭腦。
然而她可太識時務了,眼下誰才是主力輸出不用說都看得明白,沒必要在進入競技場前得罪金大腿。
所以,君霄隻是也展眉微笑,并且在心裡催着金大腿快點去清怪。
幸而心情大好的蒼澤實在是給力,三秒鐘到達戰場,三秒鐘清場,君霄就連搭弓的機會都沒有。
謝謝,沒給她在外人面前丢人的機會。
君霄默默放下微擡起的弓,擡眼看向跌坐在地正因為恐懼不停顫抖哭泣的少女。
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君霄想。
這個少女看起來是受傷了。
不知道是為了躲避狼群還是怎麼樣,她的手掌蹭出了一片模糊血肉,一邊小腿上裙擺都被勾破,血迹跟泥土混着沾了整片衣裙。
對方正擡頭看過來,臉上不住湧出來的淚痕順着尖巧的下巴打濕了衣襟,一雙眼睛裡滿是驚恐。
君霄皺着眉頭走到她身前蹲下,仔細看了看她腿上依舊在不停出血的傷口,不像是利器劃破的,傷口邊緣模糊裡面還有灰塵石子,看起來應該摔出來的。
“你是一個人上的山?”
少女掉着眼淚怯怯點頭,可能是因為君霄也是女子也可能是實在疼得受不了,總之在她查看自己傷口的時候少女并沒有反抗。
這麼勇氣可嘉?
君霄擡眸看了她一眼,實在是看不出來這麼柔弱怯懦的姑娘是怎麼有的勇氣一個人上山。
“你......認識梁靜茹嗎?”
少女愣了愣,仔細想了半天還是咬着唇迷茫搖搖頭,弱的跟小貓一樣的聲音傳來,“小女并不曾識得這位......梁先生。”
連性别都搞錯了,看起來确實不認識。
君霄借用了對方的發帶先紮在傷口上方壓迫止血,緊接着擡頭有些納悶地問,“你為什麼一個人上山?”又沒向梁靜茹借勇氣。
“小女家中變故,特來求見山中神女......”她又一串淚珠泣下,卻還是強打起精神看着君霄勉強笑了笑:
“若非貴人相助,隻怕小女就要命喪于此了,大恩大德銘記五内。”
Emmmmmmmmmmm
“......你的名字是?”
“原是小女失禮,恩人在上,小女姜凝柔于家中行五,敢問......您可知山中神女君霄娘娘之神殿......該往何處尋?”
“知道,”君霄盡量繃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垂下眼假裝看她的傷口,“你找我啊。”
“那真是太好......您......您!”
姜凝柔一臉呆滞,連眼淚都僵在了眼尾,一直看到君霄擡眸,她才恍然回神一骨碌就要爬起來跪拜,“娘娘......”
還沒起來,就被君霄攔住,屬于女子纖細又柔軟的手扶着她的手臂,姜凝柔愣愣擡眸,隻看見高高在上的神明皺着眉,不甚贊同地開口:
“你腿上的傷血還沒止,别亂動。”
姜凝柔唇瓣動了動,卻還是沒發出什麼聲音。
君霄扶着她站穩,“不是要去神殿,我帶你去。”
說着,君霄就擡手直接把人橫抱在懷裡,老實說,比她那把弓要輕。
被突然抱起來的姜凝柔失聲尖叫,“娘娘......!”
“你走不上去,”君霄眨了眨眼,“或者......他帶你上去?”
在旁邊除了驅散狼群什麼都沒幹的蒼澤:......?
姜凝柔連想都沒有想,立刻乖乖抱住君霄的肩膀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