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起居室一地狼藉,酒、A4紙、已經分屍的電腦,這場面讓林馬修感到不安。
他抱着抱枕坐在沙發上,拿着張紙巾擦嘴巴,害怕地偷看畢夏,畢夏黑着臉,用毛巾粗暴地虐待着自己那線條冷硬的嘴唇。
林馬修試探問:“夏哥,你不會把我趕出去的對吧?”
畢夏忍住把毛巾砸到林馬修臉上的沖動,盡量禮貌道:“你可以識相點自己滾,這樣就不用我來趕走你了。”
林馬修抓住畢夏的手:“我求你了,我沒錢,沒手機,你把我趕出去就是讓我去死。”
畢夏堅持:“你走!”
林馬修懇求:“我不想走,我不想離開!”
一直在當透明人的王振東突然說:“你們倆像在鬧分手的小情侶一樣。”
畢夏甩開林馬修的手,走到了一邊:“我晚上要走,你不能第一個人待在我的房子裡,鄰居會以為你是小偷報警的。”
甚至畢夏本人也會懷疑林馬修偷東西,畢竟他現在真的一無所有,而且還是個商業間諜。
林馬修:“可是你前面還說我可以在你家裡養傷。”
“因為那時候你還沒有惡毒地吻我!”畢夏狠狠地指了指林馬修紅潤的嘴,又指了指自己被林馬修一嘴巴磕破皮的嘴唇。
林馬修不知道說什麼了,他不是故意的,但他也知道,有的男的就是很讨厭和同性有親密接觸,更别提是親嘴了。
“對不起。”林馬修又現出那可憐小狗的神情。
“去我家去我家,夏哥不留你,東哥留你,我今天晚上回煙海,你跟我走。”王振東真受不了林馬修這可憐樣,一下子就忘了林馬修惹他不快的時候。
“滾!說了讓你别插手!”畢夏卻不知被踩到了哪根神經,忽然發作起來,“林馬修!”
林馬修像是被教官點到名的軍訓學生,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我,我……到?”
“你,說到做到,幫我做家務,種菜。”畢夏沉着臉,“晚上我帶你回煙海的家。”
林馬修撓頭:“夏哥,我不想回家,我今天和我媽決裂了,說了不回家了。”
剛轉身走出去兩步的畢夏又退了回來,忽然伸出一手抓住林馬修的後腦勺把他拉近了。
林馬修吓得不敢喘氣,無措地眨着睫毛纖長的眼睛,他覺得自己像一隻快掉進天敵嘴裡的獵物。
王振東也緊張起來,怕畢夏要動手打林馬修,做好攔架的準備。
畢夏低着頭,林馬修綠色虹膜清澈地呈現在他視線中,畢夏不耐煩到了極點:“回煙海,我的家!你腦子裡裝的是八寶粥嗎?”
畢夏放開林馬修,摔門進了房間,林馬修愣了一會兒,開始收拾地上,王振東也幫着一起收拾。
“你别往心裡去。”王振東又和事佬了,“他就這樣子,實際上是個好人,真的,他就是太讨厭直男了,之前被傷過。”
林馬修聽不明白,為什麼要強調是直男?直男造成的傷害很特别嗎?怎麼傷的?
林馬修企圖把摔成兩截的電腦拼在一起但是失敗了,問王振東:“東哥,這電腦貴嗎?我得賠多少錢給夏哥?”
王振東:“還好還好,不貴,五萬多。”
林馬修臉皺成了個苦瓜。
收拾完,林馬修扶着木牆,咚咚、咚咚地下樓去了。
畢夏拿着手機從房間出來,看見樓上隻剩了王振東,眉頭皺起:“林馬修呢?去哪兒了?”
王振東:“樓下。”
“他媽媽的電話。”畢夏把手機給了王振東,又回了房間。
王振東總覺得事情發展到現在很奇怪,接過電話下樓去了。
“喂,阿姨?你好你好,我是林馬修剛認識的朋友,他昨天晚上一個人在路邊,我們就把他帶回來了……科溫?不不不,我不是科溫……這裡也沒有科溫,怎麼有人姓科呢?哈哈哈真奇怪。”
林馬修在屋後面的菜地裡,他找到一包快過期的香蔥種子和一把鋤頭,正在輕輕地翻着地裡的土。
“你媽媽找你。”王振東把手機給林馬修。
林馬修猶豫了一會兒,一副想哭的表情接了手機,蹲在菜地裡和他媽講電話。
“你是不是說腳扭了來着?好點兒了嗎?”林瑪麗難得一副慈母的語氣,“得擦藥,少走動才能好得快。”
林馬修沒好氣:“用你說?我又不是傻子,我不會回去的,我也不會去做你給我的任務,你别費勁了。林瑪麗,你不反思你自己嗎?哪有你這樣做媽的?讓你的直男兒子去勾引gay,你不怕我真的變彎了,斷了你們林家的香火?”
“馬修。”林瑪麗語重心長,“任務完成了,重新給你買兩輛法拉利,每個月零花錢加五萬,科溫今天應該還在青花鎮蘿水村,他的地址是蘿水村二組56号。”
林馬修歎了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抖着手指挂了電話,然後又看着息屏的手機發了好一會兒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