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幹什麼?你想把我帶到海裡抛屍啊!”林馬修捋着被海風吹亂的卷發,一臉毛躁。
“上去。”畢夏的眼睛也被海風吹得微微眯起,來拉林馬修的胳膊,“你不是想玩這個?”
林馬修:“啊?”
畢夏自己騎上了摩托艇,回頭看着林馬修:“怕我?不敢跟我走?”
林馬修左右看看,海邊還是有很多人的,而且都看着這邊。他有什麼好怕的?
“誰怕你?跟你走可以啊,有什麼好處?”林馬修這下可不是随便讓人拿捏的傻白甜了。
畢夏穿上工作人員遞給他的救生衣:“我帶你見科溫。”
工作人員又遞了一件救生衣給林馬修,林馬修猶豫了一下,接過來穿上,跨上了摩托艇,坐在畢夏身後。
“您是第一次坐摩托艇吧?”工作人員問林馬修,“戴了隐形眼鏡嗎?戴了的話要取下來。”
林馬修搖頭:“沒戴。”
工作人員檢查了下林馬修的救生衣,道:“好的,您接下來就記住一件事情,牢牢抱緊駕駛員,摩托艇回來之前,千萬不能放手,否則可能會掉進海裡的,好嗎?”
“哦,好,好的。”林馬修被工作人員擺布着,雙手環上了畢夏的腰,兩手握住十指緊扣。
畢夏:“抱緊了嗎?”
林馬修又抱了抱緊,兩人隔着救生衣緊緊貼着:“抱緊了。”
這個季節上午的陽光不算灼人,海風夾帶陽光撲面而來,是一種介于涼爽和暖熱之間的舒适感。
畢夏将摩托艇開了出去,慢慢加速,然後撞上一道海浪,接着又撞上一道海浪,水花被激上半空,像晶瑩透亮的水晶珠子,灑在兩人身上。
摩托艇迎着陽光,駛向離岸更遠的海面。這片區域這會兒沒有其他的摩托艇和船,隻有畢夏和林馬修兩個人,讓林馬修生出一種逃離社會探索未知世界的刺激感。
他牢記那位工作人員的吩咐,一直緊緊抱着畢夏,畢夏則在海風裡快速地說了句什麼。
林馬修沒聽清楚,往前湊近畢夏的耳朵,大聲問:“你說什麼?”
畢夏卻不再說第二遍了。
摩托艇在海面上劃了一個圈,林馬修看中了遠處一片無人的小沙灘。那片沙灘後面是大片的岩石,從陸地上無法到達,所以一個人也沒有。
“我們能不能去那兒看看?右邊那片小沙灘!”林馬修問畢夏。
畢夏沒回答,摩托艇改變方向,朝那片無人沙灘開了過去。
“太棒了吧!我們可以獨享這裡!”林馬修從摩托艇上下去,涉過沒過大腿的海水走上了小沙灘。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是第一個發現這裡的人?”林馬修興奮地在沙灘上留下腳印。
“沒可能。”畢夏随手一指不遠處用沙子埋着的帳篷。
“那好吧。”林馬修興緻不減,走來走去,到處看看,時不時彎下腰撿起沙灘上的海螺和貝殼,空的裝進兜裡,有寄居蟹和蝦子的扔回海裡。
畢夏對貝殼沒興趣,在一塊岩石上坐下,安靜地望着起伏不停波光粼粼的海面。
林馬修一個人在沙灘上玩了一會兒,發現畢夏居然一直沒催他,就隻是坐着等。
林馬修也走到畢夏身邊,順着畢夏的視線看了一會兒海面,耳邊是海水“嘩啦”拍擊海岸的聲音,林馬修忽然說:“其實我剛才聽清楚了。”
畢夏背脊微微繃緊:“……”他忽然有點兒後悔了。
林馬修一手按在畢夏肩膀上,微微彎腰,嘴角翹起,綠寶石似的眼睛裡盛着笑意:“嘿嘿,原來你故意把我帶到海上是要和我說對不起啊。”
畢夏沉默,不置可否,也不回頭,隻有耳朵在海風裡微微發紅。
林馬修認真想了想,覺得畢夏雖然性格不好相處,但人還是個好人的,不管怎麼說都收留過他,被他弄壞貴重物品,也沒催他還債。
“既然你說了對不起,那我們就和好吧。”林馬修心情很好,與人為敵不如與人為善,林馬修笑着去抓畢夏的手,想和他握手言和。
畢夏躲開了:“沒說要跟你和好,還我錢。”
說是這麼說,不過林馬修聽得出來,畢夏隻是臉皮薄在嘴硬。他知道,有些人就是會這樣,明明做錯了事,明明很在意别人,但就是低不下頭,不是不願意,而是根本不會。
“夏哥,我們能成為朋友就是緣分,你以後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就和我說,不要亂發脾氣,知道了嗎?”林馬修把一枚純白的貝殼塞進畢夏手裡,“送給你,和好的禮物,是你求和的啊,你請我吃一頓飯吧,我要吃炒粉。”
畢夏什麼也不說,沉默得像一尊海邊的美男雕像,但到底沒把手心裡的貝殼撇開。
林馬修足足在這片沙灘上玩了半個鐘頭,才讓畢夏帶他回去,摩托艇又在海面上兜了好幾圈。
回到岸邊時,林馬修腿都麻了,下摩托艇的時候就沒站住,整個人跌進海水裡,這時候剛好一個大點兒的浪湧過來,瞬間淹沒了林馬修。
“林馬修!”畢夏立馬從摩托艇上下來,把林馬修一把撈起來。
林馬修整個濕了,甩甩頭,和畢夏對視。畢夏深邃的雙眼看着林馬修,嘴唇緊閉,什麼話也不說,隻有胸口起伏急劇。
“我們上去吧。”畢夏放開林馬修,朝岸上走。
“啊!”畢夏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畢夏迅速轉頭,但海面上已經看不見林馬修了。
“林馬修!”畢夏在海水裡瘋狂尋找林馬修的身影,“林馬修!你在哪兒?!”
畢夏潛進海水裡,終于找到了,把昏迷的林馬修拽出來半抱着往岸上拖。
沒事,他學過心肺複蘇,會沒事的。畢夏把林馬修平放在沙灘上,回憶着心肺複蘇的步驟,捏開林馬修的嘴巴檢查他的口腔。
“昏迷”的林馬修被掰着嘴唇和牙齒,受不了了,把頭往旁邊一撇,笑出了聲來:“夏哥,我和你鬧着玩呢,我會遊泳的,哈哈哈吓到了吧?”
畢夏眉頭擰着,手指仍因緊張而微微發抖,眼神逐漸沉了下去。
林馬修察覺到了不對:“夏哥?對不……”
畢夏松開手,把林馬修扔在沙灘上,起身走了。
王振東吃了一頓飽飽的燒烤,正要去海邊玩一下,就看見這一幕:畢夏黑着臉大步朝岸上走,林馬修一臉小心地追在後面,嘴裡不停喊着對不起。
什麼情況?怎麼他去吃了頓燒烤的工夫,他們倆的關系就變化成這樣了?
王振東迎上去:“夏,這是怎麼了?”
畢夏宛如一陣陰風從王振東身旁刮過,沒有絲毫停留。
王振東隻能問緊随其後的林馬修:“馬修,怎麼了這是?”
林馬修渾身濕透了,抓抓頭上濕漉漉的卷毛,小聲地說:“我犯賤……惹到他了。”
王振東:“怎麼惹的?”
林馬修詳細地說了一遍,王振東聽完吸了一口氣,無語道:“開這種玩笑,先不說畢夏生不生氣,出事了怎麼辦?”
林馬修也知道是自己過分了:“我下次絕對不會了,可是現在夏哥很生氣,我怎麼辦?”
“能怎麼辦?哄呗!”
王振東帶着林馬修追在畢夏身後,走出沙灘,在沙灘外沖幹淨腳上的沙子,穿過樹林,跟着畢夏進了酒店。
林馬修一路上都在道歉,一直道歉到畢夏的房門外,畢夏進了房間,直接把門甩上。
林馬修無助地看着王振東,喪着臉:“東哥,你說我怎麼這麼賤,我腦子是不是有病啊和人開這種玩笑。”
王振東覺得林馬修确實過分了,但是心說也還好吧,林馬修再賤還是賤不過畢夏那個狗賊。
王振東才這麼一想完,畢夏的房間門忽然拉開了。
一隻修長的手臂伸出來,抓住林馬修的手腕,把人往裡一拽。
房門再次甩上,門外隻剩了王振東一個人。
王振東眯起雙眼,看着那道門,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三下。
門裡,林馬修又開始道歉加保證,我錯了,我再也不這樣了,諸如此類。
“去洗澡。”畢夏冷冷出聲,終結了林馬修的道歉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