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仙子升為仙神時,都必須下凡曆劫,而曆什麼劫、怎樣曆劫,全都由她說了算。
見玄茉一反常态,韻蘅便知定有求于她,微微颔首,露出疏離有禮的端莊儀态輕輕開口:“正是在下,請問仙子所來何事?”
見韻蘅直問來意,玄茉也不打算故弄玄虛,神色間帶着幾分急切與期待,直言道:
“聽聞瀝鶴仙神即将下凡曆劫,仙子可是在撰寫仙神的曆劫簿?”
韻蘅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所料是為了那塊“臭石頭”而來。
在仙界,仙子若想進階為仙神,絕非易事。單純依靠苦苦修煉提升修為遠遠不夠,最關鍵的,便是下凡曆劫。
這曆劫,必與情字相關,唯有在塵世中曆經刻骨銘心的傷痛,嘗盡人間悲歡離合,方能在重回仙界時,成功升為仙神。
正因如此,許多仙子在曆劫前,都會想盡辦法讨好韻蘅,或送禮,或奉承,隻為求她在曆劫簿上筆下留情,讓自己的曆劫之路能稍稍順遂一些。
因此,姻紅閣中堆滿了來自各處仙神孝敬的奇珍異寶。
如今,瀝鶴仙神下凡的日子日益臨近。作為他多年的“老朋友”,韻蘅心中早有盤算,暗自為他構思了一個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傳奇故事。
然而,讓韻蘅沒想到的是,瀝鶴仙神即将下凡的消息剛剛傳出,便引來了他的愛慕者玄茉前來打探消息。
看着眼前這位滿懷期待的仙子,韻蘅不知她究竟有何意圖。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韻蘅故作冷淡,神色平靜地說道:
“本仙諸事繁忙,還不曾動筆寫簿。”
其實,她剛才正興緻勃勃地向衆精靈講述的那個故事,便是為瀝鶴精心準備的。
隻是面對玄茉,她不得不有所保留,故弄玄虛,想要先探探對方的口風。
聽到韻蘅還未曾提筆,玄茉明顯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神色瞬間緩和,嘴角微微上揚。她輕輕勾了勾手指,命仙婢進殿。
随着玄茉的指令,一群仙婢魚貫而入。這些仙婢大多是海草精靈和海魚精靈所化,她們一踏入殿内,便帶來了一股濃郁的海風氣息,仿佛下一秒海浪就要沖進來了。
隻見她們一排排整齊地站着,低頭端着一盤被黑布嚴嚴實實遮蓋的東西。
“開!”玄茉的聲音清脆而有力。随着她的話音落下,各位仙婢同時伸出雙手,緩緩揭開了黑布。
刹那間,一道耀眼的光芒從盤中綻放而出,瞬間照亮了整個殿閣。這光芒太過強烈,韻蘅和衆精靈們都被刺得下意識地擡起衣袖,遮住雙眼。
過了許久,韻蘅緩緩放下衣袖,當她的目光觸及眼前的事物時,不禁瞪大了雙眼,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隻見仙婢們端着的,竟是仙界極為罕見的稀世珍寶。
那是幾百件色澤各異、造型精美的首飾,每一件都由珍貴的金銀打造而成,鑲嵌着璀璨奪目的寶石,在光線的映照下,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最為耀眼的事由幾位仙婢擡來的和姻紅神樹樹幹一樣粗的夜明珠,剛才刺眼的光芒便從這之中傳來。
見到韻蘅這副沒見過世面的吃驚模樣,玄茉心中得意道:
“這是我給仙子的一點薄禮,這個夜明珠乃是我滄海海底百年一見的明海珠,周身明亮,有它再夜晚也如白晝,還望仙子笑納。”
雖然數百年來,諸多仙家都曾向韻蘅獻上珠寶,試圖讨好她,在曆劫簿上求得幾分便利。但像玄茉這般出手,拿出的全是百年罕見的寶貝,着實少之又少。
韻蘅被璀璨的珠光驚得微張薄唇,暗自驚歎:
不愧是滄海龍王的女兒,出手竟如此闊綽!看來瀝鶴那臭石頭,還真是仗着有幾分姿色,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不僅敢悔了天帝賜下的婚約,如今更是連百年難遇的夜明珠都能輕易奉上。
此時,韻蘅平日裡故作的冷淡形象瞬間崩塌。她本就對珠寶金銀毫無抵抗力,此刻雙眼放光,燦爛笑道:
“仙子奉上如此厚禮,小仙無功不受祿啊。”
話雖如此,她心裡卻跟明鏡似的,玄茉此舉,無非就是想把瀝鶴仙神的曆劫難度降低一些,這意圖,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雖說瀝鶴一直是韻蘅的眼中釘、肉中刺,可面對這般誘人的寶物,她也可以暫且放下往日恩怨。
“仙子說笑了,那既然如此我也便直說了。”玄茉見韻蘅态度松動,立刻抓住時機,神色間帶着幾分急切,“還請問,可不可以除去瀝鶴仙神的情劫?”
這個要求,着實讓韻蘅吃了一驚。仙神下凡曆劫,主要曆的就是情劫,這可是仙界亘古不變的鐵律,就算是天帝親臨,也無法撼動半分,更不是她韻蘅能說了算的。
聽到這個要求,韻蘅幹笑了兩聲,臉上露出極為勉強的神态,解釋道:
“仙子你應該清楚,别的劫難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可這情劫,真的去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