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大西洋海上的寒風吹過威格蘭這個小島國境内,霧都下起了一場鵝毛大雪。
霧都泰肯美術館,唐小橘與金敏賢二人雙雙走進大門,美術館外面冷的人直打哆嗦,裡面卻是熱的讓人忍不住想要脫下一層外衣。
大廳裡烏央烏央沾滿了人,有黃皮膚的、白皮膚的、紅皮膚的、黑皮膚的各色各樣不同的人種。
他們身材不一來自于不同的國家說着帶有口音的英語齊聚在此,金敏賢還看見霧都電視台的記者和攝影師也來了,早聽說今天有一場畫展。
來美術館之前她是來找唐小橘一起看房的,她打算搬離學校宿舍在附近租房住。
唐小橘見時間還早便計劃帶金敏賢先來這裡看展,完了以後再去看房也不遲。
金敏賢早聽說今天會有一個重要人物的畫展要在這裡舉辦,大家應該都是沖着他來的吧。
唐小橘走在她前面回頭看見金敏賢差自己這麼後,叫道:“敏賢,你看什麼呢快點跟上來啊。”
“哦!”
她趕緊跑過去。
二人并肩前行,金敏賢突然開口問她:“小橘,霧都這麼大什麼地方不能去,為什麼要來這裡觀展啊?”
唐小橘抿唇笑道:“嗯,當然是為了看柏得教授得新作品了。”
金敏賢無聲一怔,大驚道:“是不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長得很好看但是特别兇得那個老師。”
“對啊。”
“可是你不是說柏得教授很兇嗎,你那麼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來看他辦得畫展。”
金敏賢不是很理解她為什麼那麼害怕他還要來這,兩人千裡迢迢從港城來到威格蘭讀博在不同的學校讀着不同的專業,作為藝術專業博士生的唐小橘很不幸的遇到了被大學學生背後吐槽最多的男人,有着天使般面孔行事卻比魔鬼還要可怕的柏得教授成了她的導師。
上了他幾天課,唐小橘都要懷疑自己兩年後能不能順利畢業。
她顯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跟她說:“雖然他兇是兇了點,但是也耐不住他長得好看啊。你不也是喜歡藝術嗎,你就當作是一次體驗藝術的旅程好了。”
“額……呵呵!”金敏賢無奈笑了下,她于唐小橘自小便認識,上大學的時候一個選了藝術專業一個選擇了醫學專業。
起初金敏賢也喜歡繪畫,她打小就幻想着自己能夠成為一位藝術家。但是這樣的夢想很快被自己嚴厲強勢的母親掐滅。
金媽媽無法忍受自己的女兒去學這沒用的玩意,想要她選擇金融學。為此母女二人還大吵了一架,而在這個時候奶奶又突發疾病查出肺癌中期。一向最疼愛她的奶奶突然倒下,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療被病痛苦苦折磨着,金敏賢不忍心感覺天都要塌了。
她在家裡毫無地位,母親是港城美佳德集團的董事長嚴厲強勢偏心妹妹,父親懦弱在家中毫無話語權平時喜歡跟着他的朋友一起打牌,雖然家境不錯但是她卻沒有感受到一絲溫暖,奶奶是這個家裡面最愛她的人。
那天晚上她為了奶奶背着母親做了一次她人生中重大的選擇,把高考填報志願填了幾所國内有名的醫學院。
從小到大她都被母親教導要聽話,她次次都很聽話可是唯獨這一次她沒有聽話。
大學畢業以後又繼續深造和唐小橘一起來到了威格蘭讀博,一個是在皇家藝術學院一個則是在康斯特大學。
金敏賢哀歎道:“唉!要是我媽媽能夠有你父母那麼開明就好了。”
話音剛落,人流突然往一個方向湧去,那邊好像是一座大展廳。
兩人面面相觑,對一下子躁動起來的人潮一頭霧水懵懵的。
唐小橘不明所以問她:“發生什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全都湧向展廳那邊去了。”
金敏賢也是一臉懵,這麼快就開始了嗎?
她說:“可能你的導師來了吧,我們快去看看。”
兩人跟風過去,整個展廳人聲嘈雜又熱又擠,金敏賢壓根就擠不到前面,她們站得位置也就剛好從人與人脖子間留出來的縫隙稍微看見展廳中間被一塊巨大紅布罩住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金敏賢對這位人物也不算是一無所知,她在來這裡讀博士不久就聽她們專業的學長馬修說過。他們說這個教授原來是其父德文郡公爵的大兒子,因為小時候父母離異,父親出軌親眼看見自己母親車禍逝世性格上有點暴躁。
他雖是威格蘭貴族,但是因為身上有一半東亞血統而時常被這裡的貴族圈看不起。長大後跟自己的堂兄弟創辦了一家藥企,短短十年就幾乎壟斷了威格蘭的醫療産業。
馬修學長還跟她說過,别看人家看着年輕好看其實人家快要奔三十了,他脾氣特别差又特别古闆沒事少在他面前晃悠,路過的一條狗都少不了要挨他一頓罵。
因此在威格蘭,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卻因為他的脾氣都不敢靠近他,他是學生口中的魔鬼老師,是媒體筆下擁有着億萬身家卻從不沾女色的商業大佬,但是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他放着大老闆不做要做學校老師。
金敏賢在一片噪雜中聽到有個男記者對一位女記者說:“你說柏得先生會來嗎?”
女記者道:“應該吧,這次是他的新作揭幕式,在這裡展出後說不定還會賣到天價,按理他是會來的。不過我一直覺得奇怪,他一個大老闆手頭上也不缺錢幹嘛要從事這個行業啊,又跑去大學任教。有錢不好好享受反倒是去教書,實在是搞不懂。”
男記者哼笑一聲:“到了他這個階級的人都已經不在乎錢了,一個在物質上不需要發愁的人當然回去追求精神上的滿足感喽,他哪次作品不賣到高價,現在最值錢的不是他的作品而是他的一張照片,你沒看見大家都是沖着他來的嗎。你我都心知肚明,今天最好能拍到他幾張生圖,好回去向領導加加薪。”
女記者笑道:“也是,不過他何須大費周折搞這些,他往大街上一站就能吸引成千上萬人。”
“噓,先别說話,人來了。”
金敏賢雙眼盯着前方,聽着攝像機“咔嚓咔嚓”的聲音,好像在打仗一樣。隻見從人群中走出來一位穿着黑色西裝頭頂光秃,留着一撮八字胡須的老男人走到紅布面前。
金敏賢睜大眼睛,想:“這難道就是她們口中所說的柏得先生?”
那個八字胡須老男人往中間一站,擺手讓大家安靜,場面瞬間鴉雀無聲。
他開口向大家介紹道:“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來到柏得先生新作的揭幕儀式,我是這裡的館長,今天就由我來揭開這塊紅布為大家一睹大作風采。”
“什麼嘛,原來不是。”金敏賢喃喃自語。
言必,館長伸手揭下身後這塊紅布,紅布緩緩落下,一塊53×73cm的畫框慢慢展現在世人眼前。畫布上面就隻是畫了一隻雞,一隻昂首挺胸的公雞,看起來有點炸毛。
金敏賢看見那幅畫瞬間皺起了眉頭,她還用手揉了揉眼确認自己沒有看錯,那是什麼玩意。
他是在逗人玩還是咋地,畫了一隻雞也算叫藝術?不過畫得還挺有精神的,可這算哪門子藝術品,關鍵是還有人誇好看。
“不是吧,這畫得是什麼呀?”金敏賢覺得不可思議,這不是在胡來嗎?“小橘,你說現在的這些藝術家是怎麼回事,圈錢也不能這樣圈啊,這不是糊弄人嘛?”
等了幾秒人家沒有回答她,金敏賢感到奇怪喊了一聲:“小橘?”
扭頭一看人不見了,她頓時傻了眼望着周圍自己已經完全被四面八方的人群包圍,壓根看不到她的朋友,金敏賢刹時慌神,剛剛還在她旁邊的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突然消失不見。
放眼四周都沒有找到熟悉的人影, “人去哪了?”
她一臉擔憂,不會是人太多被擠走位了吧?
“館長先生今天柏得教授怎麼沒來,不是說他會來的嗎?”有位女記者問道。
“額。原本柏得先生他是要來的,但是臨時有事就推了隻好由我來替他揭幕,對不起啊各位事情來得突然沒給大家通知,還望諒解。”
話落,場面一衆嘩然,一部分人見心心念念的人沒有來就轉身離開,其中就有個女人喊道:“柏得沒來那還看什麼,唉走啦走啦!”
頓時現場的人流就齊刷刷往回走,剛才怎麼一窩蜂跑進來現在就怎麼一窩蜂走出去。
金敏賢面對一下子往回走的人潮,她沒處躲隻能随波逐流,就像是趕鴨子一樣被人推着被迫往前面走。
她受不了,嘴裡叫着:“别擠、别擠,都别擠呀。”
身側不知道哪冒出來一隻手把她推倒。
“啊,救命。”
她驚慌大喊,就在快要倒下的時候她看見一隻白皙的手迅速抓住,另一隻手慌亂之中扯掉了人家的圍巾。
她緊緊抓着不放,直到人潮逐漸散去她才擡眸望向那個人,一張五官立體俊美非凡的面孔映入眼簾。
男人穿着一件咖啡色硬質翻領大衣,内搭一件高領毛衣,一頭棕色法式複古卷發,襯托出優雅、無懈可擊的臉龐。
碧綠色深邃的眼眸散發着宛如寶石般的光澤,挺直又帶有一點弓度的鼻子和那張粉色花瓣唇讓人忍不住想要觸碰,仿佛是從古典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金敏賢看呆了眼頓時忘了自我感覺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盡忘記手還扯着人家的圍巾。
他一臉懊惱非常不喜歡這樣,一把從她手中扯回圍巾立即遮住臉,“你幹什麼呀?”
金敏賢意識到自己剛才确實是有點冒失,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剛才人太多了有人推了我一時情急才抓住你的。”
“哦。”對方冷冷回了一個字。
金敏賢覺得這個人真怪,好好的幹嘛把自己的臉給遮住,于是問:“你幹嘛要把自己的臉給遮起來?”
他冷漠道:“我喜歡。”
場面陷入尴尬狀态,金敏賢見他要走趕緊小跑到他身邊問:“那你有沒有見到一個穿着藍色大衣紮着高馬尾的女人,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現在找不到她。”
對方語氣上有點不耐煩,“紮着高馬尾穿着藍色大衣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怎麼知道,你不也是這樣穿的。”
金敏賢道:“可我穿得是抹茶綠不是藍色。”
他無語,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她,說:“這位女士我現在要離開這裡了,你确定要繼續跟着我嗎?”
金敏賢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低下頭,玩着小手指說:
“可是我找不到我的朋友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我也不敢走遠就想尋個人幫我一起找找,沒想到你那麼高冷。那算了,你走吧我自己找。”
見她似乎是因自己剛才說話的态度給傷到,他一下軟了心,沉下聲說:“那個,我陪你找就是了。”
金敏賢雙眼一亮擡起頭沖他笑道:“真的?”
“我既然都說出口了還要騙你幹嘛?不過這美術館那麼大你要怎麼找?”
金敏賢撓撓頭透着傻氣笑道:“我不知道啊。”
他嘴角上揚覺得搞笑至極,心想她這是在逗我是不是?
“你,你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是你朋友知道你這副德性早就走了,還要你來找?”
金敏賢見他生氣,笑着走到他身側說:“你别生氣嘛,雖然一時半會兒我找不到人但是我有手機啊,我可以跟她打個電話或者等她打電話過來。”
他更生氣了“既然你怎麼方便還要我幹什麼呀,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去問問你朋友在哪裡了。”
說完,他準備要走,金敏賢快速抓住他的手腕。
“欸别走啊,我一個人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不認得路,你得帶帶我。”
剛說完,她挎包裡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金敏賢松開手從包裡掏出手機一看是唐小橘打過來。
她趕緊接通然後背過身去,悄聲道:“喂!小橘,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