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我在幸福科裡發現了一個組織,這個組織有強烈的反信念傾向,你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白照鴻道:“沒什麼看法。”
“哦,好吧,我的意思是,你經常接受治療,應該有很多接觸教職工的機會,我希望你把這個消息報告給這裡的管理者,畢竟我們都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
白照鴻心想關我屁事,表面仍然十分平淡:“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校長辦公室在三層,你可以自己去,同學。我看校長是我們的好同伴,你去報告這事一定會引起她的重視。”
艾爾維斯突然湊近了,盯着他,低聲道:“真的嗎?1670,你就是這個組織的首領啊。隻是你忘了,你根本不記得,在這次治療之前,你已經接受過一次完整的治療了,你把這個組織全都忘了。”
……這個話術他見過啊,而且見得不少。
一般來說,如果真有這麼回事,眼前這個人是不會來找他說這句話的。那麼既然來說這句話了,就意味着這事跟他沒一點關系。
但這種話也不能是空穴來風,一個幸福科學生沒有能編出這種故事的想象力,所以至少,幸福科裡應該有一個人有過這樣的經曆。
說不定,還是這位3385的朋友。
白照鴻琢磨着,煞有介事地點頭:“嗯,那真是太酷了哥,我看你這組織也是風韻猶存啊。”
這句話沒一個單詞是艾爾維斯能聽懂的,不過他能感覺到白照鴻是在笑話他。他聽見對方又說:“喜歡說悄悄話可不是一個好學生該幹的,我們找其他同學一塊兒問問吧?”
“好了好了,你幹嘛折磨一個可憐人。”霍衷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也能感覺到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他看事态不對,從一旁端着餐盤過來坐下,重重地拍了一下白照鴻,“兄弟!你真的也不記得我了嗎?”
白照鴻不知道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很給面子地附和道:“你又是?”
“我們是你的同伴,在你治療之前,我們做出了一個約定,剛剛艾爾維斯隻是按約定說的那些話,并不是真心的。你能不能想起來?”
“我忘了,我不知道。不過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同學,也是同伴,你和我做過什麼約定啊?隻和我嗎?我們三個是什麼特别的關系嗎?”白照鴻上下打量他,還是似笑非笑地說玩笑話。
艾爾維斯從小長在學校裡,根本沒有和這種人溝通的經驗,一時間閉嘴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霍衷幹咳了一聲,勉強道:“對對對,我們兩個以前可是最好的哥們!”
“本來這次聚會有好多事要問的!都是你的錯。”
叫不來白照鴻,下午四人還是按原先的方式聚會。菲耶知道發生什麼事之後,非常生氣地對着艾爾維斯道。
“……上周他答應的那麼簡單,我也沒想到。”艾爾維斯終于開了口,“我的問題。”
亞萊西亞問:“你和他說了什麼?”
艾爾維斯目光閃爍了一下,含混道:“我就試試他是不是學校派來的人。”
“這個該用什麼詞語?”菲耶敲了敲頭,嘴裡念叨着:“不舒服?不正确的感覺?……懷疑?”
“總之是一種感情!”霍衷附和她,在本上刷刷寫了幾筆。
“算了,他如果真能想起來,肯定這一周會因為各種事嘗試的。但如果他本來就是騙我們的,就不要再和他接觸了。”亞萊西亞決定,“等他想起來,肯定會過來找我們。”
“我聽你的,就是這樣。”菲耶道,“呃,我該叫你什麼來着……”
霍衷提示:“姐姐,她是你的姐姐。”
“哦,姐姐,我覺得你很對,我支持你。”菲耶拉起她的手又說一遍。
“我沒意見。”
“我也是。”
“那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亞萊西亞回握住菲耶的手,沖大家說:“你們先走,我檢查一遍。”
亞萊西亞一般是聚會結束後最後離場的,在其他三人離開之後,她會檢查一遍有沒有遺漏任何東西,把碰亂的物品放回原位。
艾爾維斯今天故意也沒走,跟着她一起檢查完,又磨磨蹭蹭陪她到樓梯口。
她有些疑惑,沒有急着下樓,問道:“怎麼了?”
樓梯轉角這面牆上開着一扇小窗,面沖西。時值下午,有一道細弱的暮光越過玻璃,落在她的頭發和臉上。在艾爾維斯的眼裡,她亞麻色的頭發被照得根根分明,恍如描金。
艾爾維斯盡力讓自己聲音放輕,每一個單詞都說得模糊:“你還記得你剛來幸福科時候的事嗎?”
亞萊西亞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太久了,有點記不清了……不過我記得那時候的幸福科,每天好像還會放音樂給大家聽,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放了。那時候你也在吧?”
“……嗯,我認識你也有四年了,确實過去很久了。”
“我們認識才三年啊,你記錯了吧。”她笑道:“在幸福科裡過久了,都忘了時間了吧。”
“是啊。”艾爾維斯也笑了一下。
“我先走了,下周上課,我會記得替你們看着白照鴻的。”
亞萊西亞見他沒有其他話要說,于是跟他道别,轉身下樓。聚會多半用六樓的空宿舍,女生宿舍在五層,每次聚會結束,她和菲耶都要多走幾步。
艾爾維斯盯着那道光,光斑也似追随着她的背影,一直落在她發上,慢慢滑開,最後消失不見。他回過神時,樓梯間裡已經徹底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