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擡頭望見群星燦爛，四個人一時都沉默了。

“好……”菲耶，這個個子小小的姑娘擡頭仰望着高遠的夜空，贊歎的話說到一半竟不知再如何繼續。

她低下頭來看着大地，喃喃道：“好美。”

《規範》裡對美有詳盡的描述，美是健康，是秩序，是社會和睦，是共享的外表。美之一字因穿了厚重的規範外衣反而顯得淺薄，在寒冷的夜空之下被剝淨了之後，倒像是鼎立在這天地之間了。

她很快又咬牙切齒地小聲說：“我恨他們。”

這是她新近學會的詞，比詞典裡的好用許多，飽含深刻的情感。

突然，她的面前出現了一把黑銀相間的槍。

菲耶擡起頭，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何時跟着大家走到了學校内的一片空曠地。

白照鴻把槍遞到她的手裡，笑道：“不如試試這個吧，我教你。”

菲耶愣愣的接過，按着他的指導擡起胳膊，擡起握着槍柄的右手，兩腳呈八字，略寬于肩，左手叉腰。

“現在扣下扳機就可以了。”白照鴻退後兩步，看向遠方作為瞄準目标的一棵樹：“姿勢很完美。”

砰！

子彈自槍口飛出，撕開緩慢流動的空氣，沒入樹幹。

17的機械音随着槍口火焰的散去響起。

【支線任務“火種”進度更新。】

菲耶愣愣地，瞪着那棵樹。明亮的月光和星光讓沒有燈的校園也顯得不那麼黑，至少她能看清樹。

“更新了什麼？然後呢？”白照鴻以為系統還有下文，就沒急着開口跟菲耶說話，結果等了半天，卻發現好像真就這一句。

"篝火已經實際上采取了抵抗北區的行動，但還不算完成任務……其實，撕書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白照鴻從17平淡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一言難盡的情緒。

他把菲耶帶到那棵樹前，讓她看樹上的彈孔，在腦中繼續和17聊天。

“我還想燒個大的呢。”他的描繪堪稱栩栩如生：“想一下，一聲巨響，整個學校沐浴在火焰之中，這時候你宣布火種任務完成……我都不敢想象該有多帥。唉，你們沒有直播系統嗎？這個真的觀賞性太強了。”

17不吱聲了，他還以為系統又被自己的發言吓到不肯理他，已經回去繼續他的零基礎射擊小課堂。

結果過去了好半天，17又突然冒出來一句：

“這種情況，建議您是可以考慮去正規精神科醫院進行治療的。”

因為時間緊張，白照鴻隻挨個教了一遍射擊動作還有換彈方法，準不準不重要，拿起槍來知道怎麼開就夠了。

确認每個人都有了一點基礎知識之後，時間已經到了夜裡一點半。大家都開始犯困了，仍然按照之前的順序分開上樓回去睡覺。

白照鴻仍然等到最後一個再回去，他看着地上微弱反光的彈殼，踢了一腳，沒有撿起來。

他問17：“關于爆炸的計劃，怎麼樣了？”

17最後還是妥協了，因為白照鴻說自己不懂疏散，如果沒有它，可能會造成人員傷亡。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猶豫的它聽到這句就立馬點頭答應了。

“已經完成了。”它答

“您所在的教育基地共有四棟建築，分别是教學樓，行政樓，幸福科，食堂，還有一個操場。宿舍樓雖然在校外，但距離學校較近，在盡量減少對附近原住民影響的前提下，建議選擇行政樓和幸福科引爆，這兩棟樓存儲了較多重要數據，且高度較矮，建造工藝并不先進，缺少防爆設計。”

“以幸福科為例，這棟樓完全封閉，窗戶都做了二次加固，通風口極少，而且采用了大量鋼結構，在小區域引爆炸藥引起火災之後，高溫會讓鋼結構變軟，導緻建築承重能力下降，發生局部或整體的坍塌。如果坍塌的部分與其他部分發生碰撞，可能會産生沖擊波、火花或摩擦熱，引發爆炸……”

“我聽不懂。”白照鴻誠懇地說，“本來就困，聽完更困了，你直接點。”

17于是閉嘴，在他面前放了一張電子圖，上面清晰的标注了需要在學校哪些地方各放置多少炸藥。以及引爆前疏散人群可以去哪裡，樓宇倒塌方向預測，甚至還有一個爆炸現場效果預覽視頻。

“您的時間緊迫，無法把每個炸藥都接入網絡，建議您可以集束其中的一小部分，接入局域網，通過引爆集束炸彈引發連鎖爆炸，可以大幅度提升效率。”

“非常好，就是這個，科技太萬能了。”白照鴻贊歎。

“感謝您的認可。”17話鋒一轉，“然而，我必須提醒您的是，畢業證書的原件全部存儲在行政樓内。”

白照鴻聽到這句話才想起來自己的主線不是炸學校，而是畢業。

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