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嘯聲刮過雪地裡的帝南音,他聽見積雪被輕輕踩踏的聲音,他擡頭而看,一身冰藍衣衫,長發搖曳拖地,紫眸金甲的雪吟向他走來。
她的背後,是漫天的雪嘯。
此刻,他像一個快要破碎的瓷器,月白色戰衣身上滿是滲血的長條傷痕。這家夥,生生穿破她的冰棘法術林,撕裂回去見她。愛她,愛的不能自拔嗎?
他看着她,臉上表情晦暗不明。預料之中,她耍弄于他。
“你又耍我!”他語氣十分肯定。
得,不好騙了。
“沒有騙你,不過我經過殊死搏鬥,成功進階了。”這話可沒錯,雖然她不能像無道一樣至高無上,擁有逆輪回的掌控世界之力,但她可輕易穿梭時空,不再像之前那般費力氣。
“又入魔了嗎?”他突然低低問道。
雪吟笑的滿不在意:“是啊,徹底入魔了,我可是世間僅有的天魔王族啊。”
“為何你……”他想問她為何不像是古籍中記錄的天魔王族那樣恐怖。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皆常事,成功者被賦予合法性與權威,失敗者則被貶低為叛逆或非法者。天魔一族與無上一族本為同源,隻是太古魔帝私心過重,屠戮生靈,無上一族更得天心,順應天意成為天道主宰。”
她不再隻是露出自己神的一面,她坦然接受自己也是魔的事實,什麼入魔不如魔,她就是魔。
父親說不要她成為太古帝尊要的殺器,能做殺器,定是跟自己是魔也是神的緣故有關系。至于确切的緣由是什麼,她不着急知道,隻要耐心等待,真相自然浮出水面。
南音盯着她沒心沒肺的摸樣,微微深呼吸一口氣,她一直内心強大到不需要他的幫助,如果他不讓她騙,就不能建立自己與她的聯系了一樣。
“你是不是知道無上之器是什麼?”他略微轉過頭道。現在不是拉扯感情的時候,魔族燭龍和魔王快要沖破封印,魔族軍隊集結虎視眈眈,待到六界太平之日,他再問她他心中的困惑之處。
雪光映的他側顔如玉,神情傲氣,好似一個人。
搖搖頭,想将朔溟的樣子甩出去。
神可以長壽,但非常孤獨,她老是想起朔溟的模樣,以至于在困獸時,時長受傷,她當時覺得這樣會辜負他給她留下的生命,她努力創造他想要的新世界——讓八荒六界充滿生命的力量,要熱鬧,要有意思。
于是刻意的去忘記,不憶及。
得,所以自己的記憶力喪失出自這裡,難怪她忘記許多以前的事情,記憶也是斷斷續續,接連不起來,在最近才清晰起來。
現在想起來,她好想她的朔溟啊。
他一直跟在她的後面,無條件的信任她,在得知她是最适合入歸墟淨化混沌時,什麼也不說就沖了進去。
眼眶微微濕潤起來。
“不知道。”她回答的有氣無力。
“誅神戟,是無道尊主的法器。”她不是想知道嗎?為什麼告訴她也沒有驚喜的反應呢。
“哦。”
瞧着她失落的神情,南音有些意外,這不似她的風格。
南音呼出的白氣尚未成形便凍成冰晶碎屑,他意外道:“可是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天氣的好壞,就是她心情的好壞,寒意外洩,内靈不穩。
她發間細碎冰渣簌簌墜落。
雪吟眨眼道:“告訴你能有什麼用,你能幫我找回他嗎?”
“誰?”南音的心被提起來,像是墜落的流沙忍不住的緊張。
她笑靥如花道:“我的心上人啊。”
他最好死的快一點,小無道回歸,他打死燭龍和魔王,他身受重傷,不日就身歸混沌,她獲得主宰位,說不定能算出朔溟還有沒有生機,複活她的十萬神将,玄門衆人……
可她終究沒那麼狠心。
她撇過頭。
南音一笑而過:“哦?是誰。”他耳尖微紅。
她想要的是任她擺弄,凡間的那個他吧。翻雲覆雨,共赴紅鸾。
“反正不是你。”她攝魂奪魄的眼睛,轉過頭來看着他。
“你以為我在凡間緊迫的同你雙修是為什麼?是我早就看出來你是神君之資,特意為你畫好牢籠,同你共赴幽蘭之香。”
她一字一句,讓人如掉冰窟。
他僵硬的轉過身:“本君早已不在乎。”
拳頭捏的緊緊的。
撫上他冰涼的拳頭,她走近擁抱他的後背,輕輕道:“你就……你就這麼喜歡我麼?”
他置氣般想要掙脫這不知來意的擁抱,卻在感受到身後的她身體勞累時停下,沉沉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一次次将我踩在泥底?”
他深呼吸一口氣繼續道:“榮澤明明已與你說,那時是我要與你拜堂,不是他,他當時沉睡在身體裡養傷,我怕他飛升不了才幫他曆劫護身。我忘記了自己是自己,我給我自己喝了忘情水。榮澤宸乾歸位,我神魄完整,才記憶起所有的事情。”
“你聽懂了嗎?”他說,心下澎湃如波濤。
“你就這麼喜歡我麼?”她輕輕道。
他詫異,她是不是聽不見他說話:“你!”
“是還不是?”她微弱的聲音糯糯道。
他的側顔,與朔溟真的好像啊。
“是,又怎麼樣,不過你不說清楚……我不會……”他斷斷續續的意志不明道。
稀碎的吻落在他臉頰上,從後面吐出的溫蘭之氣拂過他紅紅的耳垂。
雪吟爬上他的背,讓他背着她。
“你承認是你喜歡我,就行。”到時候小無道恢複記憶,她會這樣告訴他。管他是炸裂暴怒是羞憤至死,這一刻,有朔溟的感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