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五指一張，已拾起桌上那把長劍，也不出鞘，輕靈迅捷地掃出，那四個尋常的江湖人眼前一花，周身上下如受雷擊，重重地僵硬倒地，隻感到筋骨奇痛，半天才能動彈。

為首的大漢撐地爬起，顫聲道，“你……你是什麼人？”

蘇少英隻是靜靜歎氣，“遊學回鄉，還沒進山門，竟然就遇到你們這幾個地痞流氓，真讓我峨眉門下丢人。”

“你……你是峨眉派的人？”

“我是蘇少英。”

“好！原來是獨孤掌門的高徒，蘇少俠，我們失禮了，這就滾！”那幾人十分識時務，猛然爬起，一刀砍斷了栓馬缰繩，騎上就走，很快沒了影子。

“你就是峨眉三英四秀中的蘇少英？”水墨托腮，有趣地凝望過去。

茉莉花的香氣飄來，周婷已回過神，急忙将蘇少英要的“碧潭飄雪”呈上，又将一壺“峨眉竹葉青”放上水墨這一桌。

“閣下等又是何人？”蘇少英的目光也冷靜地打量着她們。

此時小店中隻有他們四人對坐，練霓裳挑起面紗，淡淡地朝他看去，“三天前我的戰帖就已經送上了峨眉山，你身為獨孤一鶴的弟子，竟不知道嗎？”

看清她秀麗清冷的容顔，蘇少英面色一變，“陝西羅刹女練霓裳……原來是你！不錯，我知道，為這份戰帖，我才收到信專程趕回。你有何資格上山直接挑戰我師父？”

“怎麼，看不起人？難道你想代獨孤掌門接下戰書？”水墨好整以暇地笑道。

蘇少英眉頭微皺，“是又如何？你們想上山，起碼也得過了在下這關！”

水墨笑了起來，徹底卸下鬥笠，興奮道，“好啊，你們要對付練姐姐，也先過了我這關！堂堂三英四秀，如果連我都比不上，還有什麼面目阻撓姐姐？”

她話音未落，蘇少英一聲冷喝，“看劍！”一道清光掣電般逼來，剛才見識過他的實力，暗處的周婷忍不住替那不知名的少女擔心起來，誰料那清風般斜撩而去的一劍，驟然被另一把漆黑的長刀所擋。

水墨袖中微動，漆黑的含光便毒龍般鑽出，千鈞一發之際對上了劍鋒！

随即她猛然持刀飛撲，蘇少英大出意料之外，刀光重重劃過，風聲悚然，一道道刀痕劍痕刻上了周圍的桌椅。

蘇少英被迫随戰随退，一步步又被她逼回了原座，隻能招架，竟全無還手之力，終于，水墨将刀鋒橫在了他頸上。

“你輸了！”

“我輸了……”蘇少英隻能頹然苦笑。

水墨刀背一轉，按在他肩上，壓着他在木凳上坐下，蘇少英被迫坐正，仰頭看向她們一行，“你們接下來還要做什麼？”

水墨微微一笑，“遠來是客，人生地不熟的，我們當然是要打聽一些情報，當然，要是蘇少俠主動願做向導，那更好不過。”

蘇少英偏過頭去，冷冷道，“你們既然敢來，那我要去回報師父。”

水墨看他一眼，竟然也撤回長刀，歸鞘笑道，“看你剛才替人解圍，本心倒還不壞，最近我心情好，懶得再殺人，你走吧，若還是不服，叫上你的師兄師妹們一起再來也行。”

留下一錠紋銀，跨上馬，蘇少英的身影在大道上逐漸消失。

水墨走回桌旁，練霓裳遞過一杯溫茶，她伸手接過，綠茶的馨香漫入心間，練霓裳揮手将周婷喚來，“客官有何吩咐？”周婷輕聲細語地問，語氣柔順，眸光垂落。

練霓裳又遞出一枚金葉子，“這是入城的要道，最近幾日，往來行人有異常消息嗎？說來聽聽。”

周婷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最近盛傳，有位練女俠即将前往峨眉拜山挑戰，城中過路的江湖人對此議論紛紛，流言蜚語已經滿天都是……”

水墨來了興緻，“他們是怎麼說的？”

周婷注意着她們的面色，“城中峨眉派根深蒂固，那些讨論的人，好像都不太看好練姑娘。”

練霓裳搖搖頭，“我的下屬們已經先一步到了城裡，現在大概在哪間客棧等着我們，消息勢必要放出，不過不必在乎反響，隻要峨眉的人知道就好。”

“無妨。”一直沒有開口的白玉京也向周婷笑了笑，“這處茶寮正巧在近城要道上，老闆娘還知道些什麼異狀？盡可說來。”

周婷猶豫着，終于道，“我不懂武功，不過見得人多，一照面也能大概猜出來客人們的性格出身，尋常的江湖人隻不過好勇鬥狠，要人低頭谄媚，但前幾日似乎有幾個公差從此路過，往城裡去。”

“公門中人氣質精悍，舉動整齊嚴密，不是一般人學得會的，他們來得隐秘，說話聲音也很低，我隻在上茶時聽到寫失竊、銀子之類的字眼，也不知道是來追查些什麼。”

“失竊？莫非是官銀？”練霓裳皺了皺眉，“川蜀官道并非匪盜多發之地，蜀道天險更是飛鳥難越，镖師也不會往險處走，最近也沒有什麼大案的消息傳出來，或許此事是被刻意封鎖了。”

“不必擔心，就算是六扇門的人，應該也不是沖着我們來的。”白玉京笑笑，“這一路上我們隻是遊山玩水，日夜兼程地趕路，可沒空犯下什麼盜銀截貨的大案……”

“還是小心為上。”水墨緩緩搖頭，“據我的經驗，很多時候，都是事情在追着人，躲也躲不過去的。若有不妙，我們按部就班，遲早也會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