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知道,他唯獨做不到江路從來沒說過,但是她最重要也是唯一的要求:不再管家裡兩個弟弟。
而做不到這點,江路就絕無可能放棄手上的各種賺錢途徑。
一晚上,陳晉都在關注江路的動靜,怕她翻身壓着傷口,又怕斐斐碰到傷口,幾乎沒怎麼合眼。
天微微亮的時候,陳晉便出門,去買了江路愛吃的早飯。看到有紅棗糕的時候,想着紅棗補血,也買了兩大塊。
盡管這裡面可能并沒有多少紅棗。
回來的時候,江路已經掙紮着起身了,用一隻手在洗漱。
陳晉放下手裡的東西,急得不行,說:“你怎麼起來了,還早呢,我等會兒去請個假,吃了早飯我們一起去醫院換藥,今天你就别出去了,這紗布都紅了,得好好養養。”
江路擡頭,說:“别,我剛在那兒擺了兩天攤,人氣剛有點養起來,你就讓我别去了,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陳晉:“那你這手還要不要了?”
江路滿不在乎:“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陳晉不吭聲了,回屋喊斐斐起床,被叫醒的斐斐高興得很,沒有起床氣,站在媽媽身邊,認真地刷牙,時不時地回頭看爸爸。
等一家人坐在桌邊吃上早飯了,陳晉說:“那今天我陪着你去,我來開車。”
江路看了陳晉一眼,沒搭話。
送斐斐去托兒所之後,江路讓陳晉拎着昨天從周敏那拿的馬蹄糕去了李大爺家。
早飯的生意告一段落,江路可以和李大爺聊事了。
這個天氣的馬蹄糕還能放過夜,江路把糕點分給李大爺一家,讓他們嘗嘗。
見對方說味道還可以,就把在早飯店裡寄賣的打算說了出來。
幾人正讨論的時候,巷子裡來了一群氣勢洶洶的人。
江路一眼認出,這不是自己幾個哥哥嫂嫂嗎?
來人裡有她親哥,還有兩個堂哥,三個男人打頭陣,三個嫂子跟在後面,也是氣勢洶洶的。
江路拍拍陳晉,跟了上去。
六人朝着目的地直直地走去,都沒人想着往後看一看,也就沒人看到江路。
江引在江路出嫁後,不止一次瞞着爸媽和老婆偷偷來看妹妹,發現江路日子确實過得不錯,才安心下來。
因為爸媽那邊的氣一直沒消,甚至妻子也對江路的決定有意見,江引漸漸減少了來看妹妹的次數。
誰知道今天一大早,他剛到單位沒多久,就見妻子和她三姨一起過來,說昨晚江路一個人去醫院縫了老大一條傷口。
江路嫂子的三姨是人民醫院的外科主任,今天早上交接班的時候,看了一眼昨晚的情況,敏銳注意到江路這個名字,當即找了過來。
三姨也沒見到傷口,怎麼誇張怎麼比,驚得江引立馬決定喊上兩個堂弟過來找老陳家算賬。
江路和陳晉尾随着哥哥嫂嫂們,隻見江引砰砰砰地敲着院門。
也不管裡面有沒有人在,直接喊話:“陳晉你給我出來,我妹妹當初為了你連爸媽哥嫂都不要了,結果你是怎麼對她的,她從小連菜都沒切過一次,你居然讓她胳膊上多了這麼深這麼長一道傷口。”
“陳晉,還有你們陳家的大大小小,都給我滾出來,看我不揍你們一頓!”
這樣張揚的行事,周邊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陳晉在這裡。”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事鬧得越大越好,他們能看的笑話就越多。
至于當事人到底如何,這又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六人循着聲音,齊刷刷地看向江路和陳晉兩人。
江引一馬當先,領着兩個堂弟就要沖上去打人,幸好陳晉身邊的人還算有點良心,上前攔人:“冷靜冷靜!”
江路則被三個嫂子圍了起來,被迫伸出胳膊。
被許久未見的親人關心環繞,江路收起了自己的鋒芒,成了還未出嫁時,那個乖巧的女孩。
“這血都滲出來了,跟我走,我們上醫院去,再重新上藥,好好的姑娘家被欺負成這樣?”
江路親嫂子錢麗芬拉着江路好的那隻手,已經要走了。
至于其他的,錢麗芬一句話都不說。
她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氣這個小姑子。
沒錯,五年了,還在氣,和公公婆婆一起氣。
家裡給上了大學,人也聰明,當年大學畢業的時候,江路這兩個字就代表着前途無量。
選擇回小縣城當英語老師就已經是昏招了。
還要嫁一個家裡的頂梁柱,要她說,江路以後慘成什麼樣都正常,純粹是自讨苦吃。
一家子就一個大學生能進好單位,可不就是頂梁柱嗎?
頂的是和江路的小家也就算了。可偏偏他頂的是他那一大家子。
江路不聽勸,再好的能力學曆都百搭。
錢麗芬拉着江路走,江路有點擔心地回頭看。
錢麗芬以為她還在擔心陳晉,心中更氣了幾分,“你擔心什麼?你哥有分寸。”
江路當然知道自己哥哥有分寸,問自己真正關心的事,“哥這樣,會不會吃處分?”
不等錢麗芬答話,江路大聲喊道:“哥,送我去醫院。”
江引得到召喚,立刻放棄把陳晉揍一頓的想法,朝江路跑來。
看見陳晉也想跟上的時候,江引喝道:“你們已經離婚了,别上來!”
陳晉便站在原地,目送幾人浩浩蕩蕩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