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的天陰沉沉,林見歡踩着滿身露氣回了府中。
好在,林魁梧父子房中并未點起燭火。
她并非有意隐瞞他們,隻是近日那群無所事事的夫人小姐總會盯着天香樓的進出。
隻因為五年一次的夏宴要開始了,是唯一一次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戶也可以參加的宴席。
沒有三六九等之分,隻要是家中有人在朝為官,家中親眷都可以前去。
隻是,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便是,容貌俏麗者方可入席。
這等劃分規則,無外乎是得勢的朝臣為了選妻亦或者為了給自家兒子挑選良配。
今年的夏宴定在了六月十六。
對于林見歡來說,時間足夠了。
寝室妝台前,林見歡打開了瑩潤的瓷瓶,入鼻是清淡的香氣。
她仔細地對鏡塗抹着每一寸肌膚,擡眸見窗外的寒雀驚起,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在廚房裡備好早膳的春桃迎面碰上了打扮明豔的女子,忙提高音量提醒屋内的人。
“大小姐你且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林念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還真當自己是小姐了”,說完毫不客氣地推門進了去。
狹小單調的閨房裡,除了那挂着的豬肉不見了,其他的仍舊是寒酸的老樣子。
林念這才放寬心,主人做派似的坐在了小幾旁,語氣裡滿是嘲弄,“我說三妹,你那張臉,再怎麼照也不會變成旁人。”
她這三妹,自小就是長輩眼裡的異類,要不是承她爹爹的榮耀,哪還能被稱得上是小姐。
鄉野村婦還差不多。
這是林見歡蘇醒後見到的第三個林家人,說來這大房把對他們三房的瞧不起實打實的擺在了明面上,而二房,除了她昏迷時來過一次,便再也沒有露過面。
她放下了木梳,繼而看向了來者不善的女子。
一襲淡粉織翠襖裙,細眉高鼻,鵝蛋臉細膩如珍珠。
隻可惜,過于自傲,少了滋味。
“不知大姐姐今日前來有何事?”
大房屢次尖酸言語,林見歡沒那麼多的好脾氣,話裡話外大有逐客之意。
林念冷哼一聲,眉眼間浮現得意之色,“不日我要同林公子遊船,姐姐惦記妹妹鮮少能看到這等景色,便有意相邀妹妹同去,妹妹意下如何?”
她哪裡會這麼好心,不過是因為她這朵鮮花需要綠葉來襯托,再者這林公子最喜歡有愛心的女子,與其找個阿貓阿狗來做戲,不如帶上她這個蠢妹妹,更能顯出她的良善。
豈不是一舉兩得。
林見歡似笑非笑地看着打算盤的林念,“一切旦聽姐姐做主。”
“明日,我在府門前等你。”
林念很滿意林見歡的識趣,在瞥了眼那可憐妝台上僅有的梳頭油後,心情甚是舒暢地離開了東院。
待林念走後,林見歡探身推開了窗戶,朝林澈住的東廂房喚了聲。
聽到自家姐姐叫自己,林澈本在練字的手一抖,弄了滿手墨,匆匆洗了把手便跑了過去。
“出什麼事情了?”
林澈知道他那傲氣的大姐來了,以為林見歡被欺負了,左看右看她的臉色如常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