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至極的話,可從謝淮舟嘴裡說出來,又是那般正常。
且無人敢置喙反駁,因為謝家是誰也不敢惹的存在。
宋明玉臉黑了幾分,可他又是君子,又豈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做那跳腳的小醜,旋即便拱手相讓,“小王爺說的極是,是在下多言了。”
不過除了林念,衆人都知道這謝小王爺素來和宋少将軍不對付。
站在他們身後的林念仿若透明人,沒有任何人在意她。
她塗滿丹蔻的指甲一寸寸戳進了肉裡,看向林見歡的背影滿眼痛恨。
憑什麼,憑什麼屬于她的一切林見歡都要橫插一腳。
鑼鼓由輕到重,逐漸變急。
這是比賽預備的提示。
衆人的注意力也回到了比賽上,比起在比賽中找到合眼緣的人,他們更在意的是可以和天子同去圍獵。
謝淮舟雲淡風輕地環臂朝比賽場走去,林見歡瞄了眼身後的宋明玉和林念二人,跟在了他的身後。
宋明玉看着面前拂柳之姿的女子,眉眼間的妩媚像極了容娘,方才的不悅之情少了幾分,含笑開口,“不知小姐名諱,恐有禮數不全之處。”
男子語調如春風般柔情,讓林念想起了柳起,可他又比柳起地位高,如此想來,她還是有信心拿下這樣的男子。
像謝淮舟那樣的尊貴人物,就算她林見歡跪舔,小王爺也不會瞧上她一眼。
以後等她做了少将軍夫人,她看誰還會像今天這樣把她當空氣看。
此時的十裡投壺處,衆人要按照簽号,五人一組,進行比賽。
今年的投壺多了新花樣,不僅男女兩人搭檔,二人還需要将投壺的手綁在一起,每組十隻簽,合計得分。
不過,這十分考驗兩人的默契度,若是合不來的,投中一隻都困難。
白線内,林見歡看着宮女将紅繩纏在她與謝淮舟的手腕上,忍不住腹诽。
這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招,不知道的以為在牽紅線。
謝淮舟見身旁的小姑娘眼睫撲閃,注意力全然在他二人的手腕上,低笑了聲,“三小姐想赢嗎?”
林見歡擡眼,撞進了漆黑如墨的雙眸中,自信開口道:“投壺我最拿手,定幫王爺得第一。”
還真是...像她。
謝淮舟瞧了眼遠處相談甚歡的宋明玉二人,狀似無意問道:“宋明玉好像對你姐姐很感興趣。”
那可不是太好了嗎。
林見歡毫不在意,注意力全在拿起箭羽瞄準投壺,嗓音幾分打趣,“小王爺好像對宋少将軍也很有敵意。”
謝淮舟手腕蓄力,借着林見歡的力道飛快投出一箭,輕松落入了投壺裡,并未回答小姑娘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戳穿了她的心思。
“本王不過是幫你撮合他二人罷了。”
?!
林見歡心中泛起波瀾,偏頭看向了面前俊俏的側顔,他實在是心黑的主啊,這都能知道。
手腕被力道帶出,少年郎嗓音倦懶,“三小姐,你的投壺技藝好像很差。”
林見歡向來不喜歡别人激将,秀眉一橫,“那小王爺可是看錯了人,我賭技不行,可投壺沒有官家小姐能比得上我。”
風起雲湧,日頭下的姑娘閃着光暈,她金钗白裙,鬓間的流蘇海棠随着她的投擲而晃動,時不時掃過他的衣襟,很是靈動。
一隻接着一隻,林見歡神色緊繃而又認真,二人手腕間的紅繩飄蕩,蕩在了少年心尖。
銅鈴響起,比賽終止。
太監上前清點箭羽,并朗聲宣布結果。
“一組中十隻,全勝。”
意料之中。
林見歡神采奕奕,捅了捅身旁人的腰窩,“小王爺,我們倆好厲害。”
她像得勝的小将軍,而謝淮舟有意逗弄,揚長尾調,“三小姐的意思是,我們比旁人默契。”
......
本是很正常的話,每每到了這家夥的嘴裡,總是變得暧昧非常。
林見歡不禁懷疑,若是謝淮舟有了心儀的姑娘,會不會也是這般自我腦補。
她不願意回答,言歸正傳,“小王爺為何要幫我?”
一次兩次,這樣的天之驕子,居然會将目光放在她這個小門小戶的女子身上。
謝淮舟目光落在了林見歡解開紅帶的動作上,竟覺得應當再多加幾個環節。
他不語,林見歡的動作就頓下了,似乎是怕他跑了,就問不到了。
謝淮舟低笑,他略微俯身,似有似無地湊在林見歡耳畔,嗓音虛虛實實,缱绻異常。
“三小姐為何自怨自艾,本王的情你還得起。”
紅繩散落在地,林見歡反客為主,腳步輕移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小王爺,我最會報恩,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