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林見歡想到了什麼,情急之下拉住了少年郎的腰封,“謝淮舟,再耗下去我們都會沒命的,用你的梨花逐風劍法。”
梨花逐風劍法,是謝淮舟戰場殺敵的慣用招式,劍花似梨花落地,柔美飄逸,卻招招緻命。
隻不過,消耗太大,若是不能全盤緻勝,隻會死無葬身之地。
林見歡看出了謝淮舟内心的顧忌,她拽住腰封的手緊了幾分,“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會護你脫困,信我。”
謝淮舟眼中是不明的情緒,嗓音如定海神針,“我信你。”
話音落,飛沙走石,氣息流轉天地。
“砰。”
火光炸開間,謝淮舟飛身帶起纖弱的身影,提氣閃身朝反方向飛去。
被打得滿嘴是血的黑衣人看着紅衣逐漸遠去,眼裡滿是慌亂,對着身旁的弟兄喊道:“快追,若是今日不趕盡殺絕,來日謝三定會要了我們的命。”
本還郁郁蔥蔥的林場,頃刻間變成了陰間地獄般黑暗。
林見歡神經緊繃,為了讓謝淮舟省點力,她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手上頓時傳來溫熱的濕潤。
她嗓音微顫,“你受傷了。”
一瞬間,她腦子裡想了很多,最先想到的是若是沒了謝淮舟,她會死。
她是天生的惡女,她很自私自利,若是從前,她隻會告訴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現在,她卻很懊悔自己是如此想。
謝淮舟任憑肩上的毒素啃食血肉,面上仍是雲淡風輕,玩笑道:“林三小姐放心,你安然無恙,在下才能放心去死。”
說完,他胸腔脹痛,忍不住咳了起來。
長發被疾風卷起,林見歡環住他脖頸的手用勁了幾分,這就是為什麼她很讨厭謝家這小王爺。
因為他總是雲淡風輕,這世間怕是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扯起他的情緒波動,這般運籌帷幄着實讓人不爽。
謝淮舟運氣繼續奔走着,身後的黑衣人不死不休,他隻能再快些,再快些。
他垂眸看了眼縮在他懷裡的人兒,她不能死。
至少現在不能。
遮天蔽日的昏暗無限蔓延,直到二人面前出現了藤蔓纏繞的山洞,林見歡才看到了生機。
洞口前,她剛被謝淮舟放下來,就聽背後悶哼一聲,挺拔的身影砸在她的背上昏死了過去。
“喂,謝淮舟。”
她覺得自己快被壓死了,又不敢太用力,隻能慢慢轉過身子,将謝淮舟慢慢放在地上。
她顧不得手上黏膩的黑血,跪在少年郎身邊,将他全身上下摸了個遍,最後在腰間摸到瓷瓶之時,她松了口氣。
像謝淮舟這樣尊貴的人,定有許多人要他的性命,所以也會常備解藥吧。
她來不及懈怠,忙去洞外附近找點幹柴生火。
黑暗的山洞逐漸明亮起來,火光跳動下,相貌俊朗的少年郎面色慘白,唇色烏青,緊閉雙眼毫無活人氣息。
寂靜中,衣裙撕裂聲響起。
林見歡撕扯裙邊,卻發現裙角是點點鮮紅,她趕忙将衣裙拉起,露出細嫩的皮肉,果然見小腿肚上有一道淺淺的口子。
索性不深,也沒什麼痛覺,應當是走在哪裡不小心擦破的。
“謝淮舟。”
林見歡又試着推了推他,見他毫無反應,不得已隻能替他解開了錦服。
一件接着一件,直到露出他白淨精瘦的胸膛,腹肌緊實而又分明,隻可惜,瓷器一般精緻的身體上,竟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口。
林見歡犯罪般得欣賞了一瞬,又繼續埋頭苦幹,清理傷口然後包紮一氣呵成。
不過她覺得她是不是嬌氣了,不過是忙活了這半天,就開始四肢乏力。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想替身前的人拉好衣服,下一秒便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驚得她身子抖了抖。
張口結舌道:“你不會早就醒了吧?”
謝淮舟眸光劃過笑意,自然不會承認,隻是将她放在自己身上亂動的手拿開,慢條斯理地攏緊了衣袍。
他靠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的裙角灰仆仆,衣裙成了一縷縷,可那雙杏眸如海棠花般引人沉淪。
恍惚間想起上陽念的酸詩,“我最愛你那雙眼眸,透過它,我可以看到你的靈魂,那個真正的你。”
他從前不懂,可一而再再而三遇到林見歡後,他明白了,那是他找到真正的她的唯一途徑。
她很會騙人,可唯獨那雙眼睛騙不了人。
與他對面的林見歡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探尋,正當她要去詢問,面前的那張俊顔逐漸蒙上霧氣,旋即刺骨的痛傳遍她的四肢。
她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繡金衣角,虛弱無力求救,“謝淮舟,我好疼。”
隻見那紅衣接住了要下墜的她,掏出那瓷瓶。
她神智恢複了一瞬,那瓷瓶裡隻有一粒藥,謝淮舟他自己不吃?
人性的考驗來得太快,她有些死心,眼前浮現宋明玉那張斯文敗類的臉。
他說:“誰會救你這個惡女。”
“你早已經沒有價值了。”
混沌中,沉檀清香萦繞她的鼻尖,謝淮舟微涼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耳邊是他低沉帶有蠱惑的嗓音。
“林見歡,張嘴,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