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顯而易見。

陸憧憬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難看過，他依舊不死心還追問着“所以呢？”滿臉寫着不可置信。

“那個，你先别沖動，這也...”

也沒法說，名單上赫然寫着江願的名字，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

去年就在申請了，是啊，這種事确實是提早申請，總不可能等到六月份畢業才申請。

一旁的宋溫禮此時焦急不堪，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陸憧憬，好像是自己捅了什麼天大的婁子。

即使不願意相信，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陸憧憬茫然的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電話，鈴聲一秒一秒的響過，陸憧憬的心髒一下比一下跳的快，好清晰的心跳聲。

那邊接起了電話，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對面傳了過來，“喂”

“我有話跟你說”，剛開口陸憧憬的聲音還有些沙啞，陸憧憬隻簡明扼要，直擊靈魂的說了這一句話，都沒有再開口說别的。

他也不想說。

兩人沉默了良久，沒有人說話，良久之後，對面挂了電話。

這個，這個，宋溫禮極力的補救着“阿憬，别沖動，說不定還有别的什麼難言之隐呢？對吧”

不說還好，聽見這話，陸憧憬的臉越黑。

宋溫禮沒有攔陸憧憬，也攔不住。陸憧憬回到了校外的房子。

陸憧憬等了一個下午，直到晚上十一點多。

足夠想清楚很多事。

電子鎖響了一聲，有人開了門，屋子裡黑壓壓的一片，卧室的門被打開，江願打開了燈，見陸憧憬坐在了地上靠着床，眼睛微微泛紅，狠心的都沒給江願一個視線。

沉默了一會兒，江願開口“你都知道了，我是要跟你說的”

“說什麼？”罕見的，陸憧憬打斷了江願的話，這是質問。

“說什麼？說你要去M國？還是說丢下我一走了之？”，彼時的陸憧憬話裡充滿了刺，根本不是善意的語氣。

“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不說還好，聽見這句話，陸憧憬就跟炸了一樣，他一股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是！已經決定好，怎麼？指望着我能理解你？”毫不客氣。

江願仿佛沒意識到，也沒料想到陸憧憬的反應這麼大。

此時的陸憧憬呼吸都快了幾分，“早就決定好，我根本沒資格知道是嗎？！”

江願盡力的想要安撫陸憧憬“我是要跟你說的，但是因為種種事情絆住了我，我還沒來得及”

又一次陸憧憬打斷了江願，此時的他情緒上頭，根本顧不得這些小事，“江願，申請學校不是一日一時的事，從去年開始你就已經在申請了？你還以為我不知道？！”

陸憧憬的眼睛比剛才還紅，慢慢的他才找回自己的理智“這麼大的事你沒有跟我說，我根本沒辦法理解”

他開始細數原因“你太忙了，我知道你很忙，你是真的很忙”

“以你的性子猜不到我不會反對這件事？你猜不到我即使不高興，還是會支持你？！”

陸憧憬開始自問自答，他都有些恍惚，“不，你不是不知道，你就是不想說，覺得我沒資格參與你的未來是吧”

陸憧憬的眼神都兇狠不少，現在的他偏激，富有攻擊性，不理智。

“我可以解釋”，雖然不合時宜，但是江願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也隻能說出來這樣的話。

陸憧憬根本沒聽進去，他依舊自顧自的說“你很忙，你在乎自己的學業，我沒有意見，也不能有意見，我也支持你，即使我們有很多的時間不在一起，我也不會說什麼，因為我知道你也是在乎我的”

“但是，不是”陸憧憬好像一下子才清醒過來，好似蒙在眼睛上的紗自己掉落了下來，現在的他腦子無比的清晰，以前看不清想不清，但是，現在，就這幾乎是一個瞬間，他從他們日常的相處中找到了蛛絲馬迹，“你計劃你的未來，你說這是你早就決定好的，我們在一起将近四年，如果不是一時興起，哈哈哈，學校也是你早就決定好好的吧”

申請學校自然要看你本科的學校跟成績，尤其是在本科的成績以及獲得的獎項。

那麼日常那麼忙，那麼努力，不就是為了，為了要申請學校。

或許，從一開始，江願的目标就很明确。

隻是自己沒資格知道？

現在陸憧憬說的話都沒有邏輯，腦子裡想到什麼說什麼，偶然的，也把那些打結的線都縷開了。

陸憧憬看着江願那被說中的神色，即使隻有一瞬間，他也抓取到了。

四年前的談話彼時卻清晰的印在陸憧憬腦子當中，對你負責。

好一個負責。

陸憧憬感覺自己的心髒一下子墜落，有些事本就經不起琢磨。

該怎麼計較。

江願依舊無措的站在那裡，好像僵住了一樣，無法做出回應，沒想到陸憧憬的反應這麼大。

江願還在思考，自己該做出怎樣的舉動。

仿佛比預想中的還要難以收場。

一拖再拖的事情足矣造成更為嚴重的後果。

看着江願愣愣的站在那裡，陸憧憬又開口火力攻擊“怎麼？在思考理由？你不用找理由，你多的是理由”他也開始諷刺，好像這個事情把陸憧憬的惡劣全都引誘了出來。

陸憧憬開始翻舊賬“以前怎麼樣我不管，你跟我為什麼在一起我也不在意，你跟我戀愛後對我沒怎麼上心我也不計較，你喜不喜歡我，我也不細數這個行為，這些現在都不重要”

“如果你還沒想好理由，我給你時間，這件事沒完，你别以為這件事這麼簡單就可以混過去！”，陸憧憬給江願提供了解決措施，隻要照着做就好了。

事情愈演愈烈，然後陸憧憬開始着火，火越着越大，過了一會兒，陸憧憬又開始自己滅火。

江願說“我知道了”。像是一個犯錯誤的小朋友在家長的質問下，最後應下。

說了這麼多話，陸憧憬歇斯底裡這麼久，才感覺到累，一下子失力的坐在了床上。

江願離開了，陸憧憬沒有來得及挽留，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行為。

算了，謊言，不過是謊言。

申請學校不是一時一日，那麼你在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有沒有那麼一個瞬間，想要對我說出你的想法。

陸憧憬不敢問，他沒問，他知道答案。

江願從沒有設想過跟他在一起的未來，他隻想到了他自己，他自己的未來，那個未來裡沒有陸憧憬。

沒有任何人。

早就知道。

其實早就知道。

那麼為什麼會難過？哪怕江願你跟我立馬解釋這件事，你讓我等了一個下午，一個晚上，時間一分一分的消散，我聽着鐘表一聲一聲的滴答滴答，每一聲，都是在給我判死刑。

你從沒考慮過我的感受，也沒有預料到我的反應。

也許你認為說兩句好話？我就會輕而易舉的原諒你？你太自大了。

當然你也沒錯，你有什麼錯？你這樣的人就不會犯錯誤，是我錯了。

我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是我對自己太自信了。

陸憧憬望向窗外，月光照了進來，灑下一抹光亮。

黑暗中的身影坐了良久，一動不動，其實天很快就亮了，再長的夜晚終将過去，白天會到來，再次的黑夜也會如期降臨。

循環往複。

有些東西陸憧憬無法改變，以前充滿信心，現在消散了幾分。

如果沒有甜蜜，或許這些苦楚也不是那麼難熬，但是那些甜蜜的過去現在卻激蕩着陸憧憬的心，他的心揪作一團，有些小小的難過。

早上五點，陸憧憬就出門了，很清涼，也很寂靜，他還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點出過門，此時天還沒有亮，他毫無目的的在行走。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亮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人陸續多了起來，不知道周圍何時變得嘈雜了幾分，也不知道路上的小學生是哪個年級。

時間開始變慢，或者是，陸憧憬忘記了時間，車水馬龍的街道，有些狹隘的小巷子，有小販在叫賣，有人開店做生意，有人在洗頭發、做頭發，路上的車輛永遠是川流不息的。

世界仍然安然無恙的運轉着，如往常一樣。

或許，一個Alpha本來不應該這麼的脆弱。

可是，是Alpha又能怎樣，他就應該堅不可摧嗎？他就應該咽下苦楚，不啃一聲？

他隻是一個人，一個普通的人，是會受傷的，是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陸憧憬走到了一個湖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微風吹起柳樹，沙沙的聲音響起，湖水源源不斷的流動着，生生不息。

這一刻，陸憧憬的心裡很平靜。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