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願幹脆過去關上門，脫了外套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裝作房子裡沒别人。

結果還沒等江願去往卧室就被陸憧憬抓住了胳膊，此時兩人也離得極近，陸憧憬也自然看到了江願眼裡的疲憊，甚至還有些輕微的黑眼圈。

陸憧憬的心裡頓了一下，緊接着聽着江願平靜的說道，“你想要什麼你說”，這好像是給陸憧憬挑選的機會。

此時陸憧憬也正經起來，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我想要的你能給嗎？”，陸憧憬依舊抓着江願的手腕沒有放開。

江願平靜的說，“你想要的有些東西我給不了，我能給的隻有錢”，還沒說完，陸憧憬笑了，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江願有些懵，也沒說完接下來的話。

“阿願，錢？我或許沒有告訴過你我有多少錢，小的時候家裡人給我的紅包是幾十張紅色的鈔票，後來變成了一張紙，變成了支票，除此以外我穿的衣服用的東西，你知不知道那些到底多少錢？一棟房子的都是小數目。你說你給我錢，現在陸氏都是我的，你覺得我需要嗎？你能給我多少？幾億？幾百億？上千億？我都有”

江願聽着陸憧憬一點點的娓娓道來，陸憧憬說的全都是事實。

在A市，陸氏就是頂尖的存在，江願确實沒法給陸憧憬那麼多錢，雖然江願也并不窮，當然陸憧憬也不在乎江願的那點工資。

“阿願，有時候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我能說你太自大了嗎？”

五年後的陸憧憬變了很多，甚至說的話也足夠戳中江願的心。

江願承認道，“是，你說的沒錯，其實我這個人身上缺點很多，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能給你的賠償，你也不需要”

“不”，陸憧憬否認，“不是，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給的起，你就是不想給，阿願，你很吝啬”

此時的兩個人心平氣和的在對話，就好像在說什麼很家常的話，實際上卻不是，有些話也足夠刺痛某人的心。

江願說了一句話，好像掙紮了許久，表情看起來也有些悲傷，“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陸憧憬就知道江願想不出什麼說辭，但是聽見這話還是很生氣，“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欠的情怎麼還？那些愛怎麼算？”

“你還不起。所以，把你自己賠給我”，十分笃定的語氣與姿态，頗有些不容置喙的意思。

聽見這話，江願眼裡閃過一絲震驚。事到如今陸憧憬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連江願自己也想不明白他自己到底有什麼魅力值得陸憧憬這樣做。

他自私、虛僞、無情、不近乎人情、處處權衡利弊，到底哪一點，有哪一點值得喜歡？

江願不明白，他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明白。

為什麼陸憧憬就是想不通，這麼執着的想要江願的感情，根本一點都不值得。

陸憧憬明明有很多的選擇。他哪裡都好，找不出一點瑕疵，不論人品，相貌，家庭，哪一樣都能拿得出手。

但是江願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

江願已經給過陸憧憬很多的機會遠離他，明明這樣才能最大化的減少損失，但是陸憧憬沒有抓住江願給的機會。

遠離他的機會。

“怎麼不說話了？”，知道江願無話可說，陸憧憬也不強求。

陸憧憬盯着江願，就像是野獸盯着自己的獵物一般，毫不退讓。

我就是太松懈了，才會讓你從我的手邊溜走。

他現在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行為。

同樣也要江願付出一點點的代價。

江願再也沒有開口說話，似乎也默認了陸憧憬的行為，不論陸憧憬用他的浴室還是穿他的睡衣，以及現在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江願都沒有動作。

陸憧憬知道江願這樣隻是因為拿他沒辦法，但是也無所謂。五年太長了，足以讓陸憧憬學會握緊手中的東西并且抓住那些飄走的東西。

五年，太長了。

兩個人睡在床的兩邊沒有接觸，關了燈，屋子裡也靜悄悄的。兩人都各懷心事。

陸憧憬幾乎是住在了江願的房子裡，成為了這個房子的另一位主人，即使晚上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都沒什麼過多的交流。

江願似乎在無聲的抗議。

又過了幾天，一天晚上江願正在家裡工作，陸憧憬把自己的手機放在江願眼前，是一張照片，照片裡的陸憧憬身穿西裝正從車上下車，被抓拍了一張。

看起來确實有些像大明星。

看了照片江願雖不解，但還是擡起頭來看陸憧憬又有什麼動作。

“什麼意思？”，江願問到。

“證據都在這兒了你還要狡辯嗎？”，陸憧憬有些勝券在握的樣子。而江願完全不明白陸憧憬到底在說什麼，他确實有些疑惑。

“這不是你讓你弟拍的我的照片嗎？”，根本不像是在問，隻是知道答案，在尋求肯定。

“什麼？”，江願有些蒙圈，什麼時候他讓江言末去拍照片了，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江願解釋，“你誤會了”，見江願還在狡辯，陸憧憬有些不開心了，強硬道“我要看你的相冊”

此時江願貌似想起來了，江言末确實發過一張陸憧憬的照片給他，但是确實不是他讓拍的，隻是江言末自己發過來的，話裡話外的就試探了江願幾句而已。

原來是陸憧憬誤會了。

陸憧憬猜測那張照片在江願的手機裡，想要看江願手機的相冊，以此證明自己的觀點。

接着江願笃定的語氣，頗有些嘲笑的意味兒，說“我敢給你，你敢看嗎？”

誰知道陸憧憬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沒有被江願的話給我威脅到，而是自己動手了，趁着江願不注意的功夫奪過了江願的手機。

江願的手機就放在桌子上，被陸憧憬看準了搶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太突然了，江願也沒什麼動作，接着聽見陸憧憬說“這麼多年阿願的密碼都沒改”，還有些得逞的樣子，一方面搶到了手機，一方面猜中了密碼。

果真，那張照片在江願的相冊裡，陸憧憬翻出來那張照片，拿着手機給江願看。

江願都有些震驚，此時他雖然被拆穿但依舊沒退縮，還是不承認，“微信裡發給我的照片在相冊裡很奇怪嗎？”

他确實不知道為什麼照片會在他的相冊裡，此時說出的話卻有些狡辯的意思。

陸憧憬非要拆穿江願，“不保存不會再相冊裡”

江願又說，“誤觸了”，剛剛一急确實沒想好說辭就脫口而出了，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有些硬着頭皮狡辯的意思。

陸憧憬有些驕傲“誤觸了怎麼不删除？”

“你..”，一時之間江願竟又無話可說。

“怎麼不說話了，不狡辯了？”，陸憧憬覺得江願說不過他了，所以不開口了。

“不過，阿願說謊的樣子真可愛”，陸憧憬滿意的評價道。

緩緩之後，調整好自己江願又加了一句，“你别誤會了，真的不是我拍的”，陸憧憬一臉我懂的表情，江願實在沒看出來陸憧憬哪裡聽信他的說辭。

誤會大了。

竟然鬧出了這樣的事，生成了這樣的誤會，江願現在連家都不想回了。

因為陸憧憬越來越奇怪，好像非要營造出很不正常的日常氛圍。

過了幾天江願幹脆不回家了，看見手機上的來電也沒接。

陸憧憬的未接來電29個。

最後一個停留在十一點三十一分四十九秒。

晚上江願正迷糊呢，就聽見門口的方向好像有聲音，困意也消失了，這麼晚了，江願有一個不好的設想，走到門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是誰？”

“是我”，聽起來有些怒意，敲着門，“開門，你不開我就強行闖入了”，江願沒辦法還是開了門。

誰知道陸憧憬直接進門往裡走去，就像是在找什麼，一圈下來連衛生間都看了，沒什麼發現以後才轉過身來，“你為什麼不回家？”，委屈裡還帶些怒意。

江願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喜歡睡酒店”，陸憧憬真的生氣了，“什麼喜歡睡酒店？你什麼意思？”

怎麼房間門口好像還有人呢，偶爾江願還能瞥到别人的身影，剛剛陸憧憬闖進來門還沒關。

江願回過神來，沒有開口，根本不管陸憧憬說什麼，好像個木頭人一樣，陸憧憬氣急，聲音也大了些，“你什麼意思，為什麼不回家，我就那麼讓你讨厭嗎？”

好了，陸憧憬開始給江願扣帽子了。

依舊喋喋不休，“你要是敢帶别人來這兒，就是對不起我！”

江願這回真的撞上别人觀看的視線了，是一個A國人，之前在門口偷看沒注意變成光明正大的看了，被發現了不好意思的佯裝整理衣服，視線亂移，好像很忙的樣子。

随着江願的視線陸憧憬自然也看到門口有人，好像是因為自己說是來找人的那些人也跟了上來，說是幫忙什麼的。

陸憧憬聲音又大了一些，“你現在膽子也太大了，不管我和孩子就算了，還跑到這裡來”，有些義憤填膺的樣子。

咳咳，那個偷看的女孩子沒忍住咳嗽了幾聲。接着還默默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示意自己什麼都沒聽見，卻是十足十的欲蓋彌彰，不過那表情就好像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一旁的江願聽見陸憧憬的話，立馬上前去捂住陸憧憬的嘴，不讓陸憧憬開口，但是陸憧憬還在說，“你以為你捂我的嘴就能讓我閉嘴了，我偏要說，你就是這麼對我的！我們在一起，唔唔唔唔唔唔”

接着陸憧憬就被拖走了，嘴還被江願捂着，江願在前台退房，就這麼一會兒，江願感覺過了好久，視線也在亂飄，似乎還在欣賞酒店的裝修。

欣賞個屁。

退完房将陸憧憬拖了出來，直到遠離酒店才放開陸憧憬的嘴。

“你嘴還挺厲害的”，江願咬牙切齒的評價道。

陸憧憬坦然收下江願的“誇獎”，好像還有些得意，“那是”。還沒停留一會兒呢，陸憧憬就瞥了一眼旁邊想看看是什麼地方來着，一轉頭就看見江願走出去好一截路，陸憧憬趕緊追了上去。

發現陸憧憬追上來，江願就加快速度，陸憧憬見此也加快速度，直到江願跑起來。

神經。

兩個人跑着跑着江願累了，于是停了下來，“你他媽的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沒注意說了髒話。

陸憧憬還有些蒙圈，畢竟他還什麼都沒做呢，就被罵了。

“我就是有病怎麼了？”，陸憧憬不僅不假思索的承認道，還頗有些驕傲。

走在江願身後，還有些憤憤不平，“你給我少說髒話，宋溫禮就喜歡說髒話，你可别學他”

“還有，我要是腦子有病你也有病，畢竟咋倆是一對兒”

江願在前面走着也不知道陸憧憬在後面嘀嘀咕咕的說啥，他也不管了。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最後還是回家睡了。

真是夠戲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