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這眉眼,這肌膚,這身段……難怪狄族那玩意惦記你。”他語氣促狹,手順着衛遠的臉頰滑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擡。
衛遠猛地别過頭,又轉過來與他對視。
這雙眸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情緒,不解,惱怒,似乎還有那麼點委屈。
言離錯開那雙眸,又看向鏡中,僵硬的勾了勾嘴角,語氣裡是明顯刻意的輕佻:“我費心操持你的婚事,明日也會親自送你出嫁,也算是不辜負多年情誼。你可滿意嗎?”等了片刻沒等來回答,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麼,解開了衛遠封口用的布條。
“為什麼?”衛遠緊盯着他。
“沒有為什麼。”言離站直了身,連帶着衛遠也被他拽着站起來。言離錯開兩步坐到鏡前的凳上,一把把衛遠拉進懷裡牢牢圈住。衛遠在小的驚慌之後便猛烈的掙紮起來,卻是徒勞無功。
見掙紮無果,衛遠便不再掙紮,“你知道,狄頌于我……”
“恨之入骨?其實倒也說不一定。”言離勾起一縷他的發,在手中把玩,“可無論如何又于我何幹?你做下那樣的事,我不介意給你一個與之相配的結局。”
衛遠微微仰頭,讓那微紅的眼眶消失在鏡中,“我竟不知自己做了什麼,要你這般待我。”
“不知?”言離語調漸冷,“你與言旌勾結,意圖謀反。甚至可能夥同了狄族,犧牲百姓與國土,就為了你們的大事。”
“不,我沒有!”衛遠低頭直視着他,眼底是明晃晃的震驚。
“信件往來,人證物證,一應俱全。”言離自嘲地笑,“甚至這些統統擺在朕面前,朕都不願相信。你呢?你又做了什麼!若不是我親耳聽到了你與言旌的對話,估計到死都被蒙在鼓裡。”
“我沒有做過,你信我!”衛遠迫切想說些什麼卻被他打斷。
“信你?”言離解開綁住衛遠雙手的麻繩,猛地一推。
衛遠重重磕在地上,卻好像并不覺疼,隻是支起身,擡頭望他。突來的變故不僅沒有使他更驚慌,反而迅速的冷靜起來。那眸似過了風暴的海面,隻些餘波,混着點不甘與失落,輕輕漾着。
暴怒之後,像是被誰死命的攥住了心,倒溢出了絕望。言離怒睜的眸爬上了血絲,又漫起薄薄的霧 ,“我用什麼來信你?用我這一條性命?用言氏這萬裡江山?還是用元元黎民的安穩和樂?”
“你……”
“罷了,若你真的冤屈,自可把證據砸到我臉上,我定三跪九叩向你賠罪。可若你隻是想繼續哄騙我,我勸你還是死了心思。”言離也不明白自己說這些無用的話做什麼,接着站起身,說:“也不必想着逃跑或是尋死,否則自有人為你陪葬。”言罷,擡步朝外走去。
衛遠默默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
在即将出門時,言離略停了片刻,卻又風似的迅速離去。
門重重的合上,利落的落鎖,一陳嘈雜聲過後世界徹底歸于平靜。
衛遠磕磕絆絆地走到書案前坐下,抽出一支筆握在手裡。他逼自己徹底冷靜下來,隻是筆尖顫抖,連帶那一手好字也潦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