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沒有用完的傷藥被言旌帶了回去。那隻是一瓶很普通的傷藥,并沒有他日常用的好,但他依然把它随身帶着,還有那方手帕,他也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後來衛遠喪父,他并沒有來得及過多說些什麼。言旌在遠處看着衛遠忙碌的身影,覺得前來憑吊攀談的人都格外礙眼。
直到衛遠入了宮學,漸漸走出喪失雙親陰霾的他像一顆小太陽一樣開始散發光芒。彙聚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最讓他受不了的是,衛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少,仿佛他隻是碌碌凡塵中平庸的一個。他想要衛遠的眼中隻有他一個,就像那天一樣。
于是他在衛遠的年齡即将到達時,搶先以缺少伴讀為由将人要了過來,并且禦賜同吃同住。
一開始,兩人關系确實更加親近,可從某一天起衛遠仿佛看破他的意圖般,刻意的疏遠他。
“小遠兒,”言旌闖進他的房間,“你這幾天怎麼躲着我?”
“殿下多慮了。”衛遠端坐在書案前,放下了手裡的書。
言旌不肯被他敷衍過去,逼近他問道:“你前幾日還叫我名字,這兩天卻故意避開我,還生分的守着那點死規矩,是誰挑唆了你這麼做?”
“殿下,沒人挑唆臣。前幾日是臣僭越了。”衛遠眉毛微蹙,“臣與殿下本不該過分親昵。”
“親昵?”言旌勾起一抹笑,又湊近了些,“什麼叫過分親昵?”
“殿下!”衛遠猛地站起身,離他更遠一些,“臣以為,臣不足以擔當伴讀一職,不如殿下将臣換了吧。”
“你想走?”言旌聲音蓦地冷了下來,“小遠兒,不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殿下……”衛遠短暫的停頓,似乎下定了決心,“不如臣向皇上請辭,都是臣的過錯。”
“好……”言旌仿佛氣極了,卻又笑出來,問道:“你跟我說說,你都有什麼過錯?”
衛遠眼見他越走越近,自己隻能一步步退到牆角,“臣與殿下性情相悖,實在不宜同處。”
“那小遠兒離了我,想去給誰做伴讀呢?是年齡尚幼的五皇弟?還是我三皇兄?”言旌步步緊逼,直到他退無可退。
“臣……”衛遠不知如何開口。
言旌歪了歪頭,臉上帶着無害的笑,對他說:“想讓我放你走也可以,除非你跟我說實話。”
“臣性子頑劣,難以忍受伴讀規矩的束縛。”衛遠低着頭,并不看他。
言旌若有所思,盯着他那雙飄忽不定的眸。
“你還是不老實。”說着,言旌試探的伸出了手,剛放到他身側,他便像受驚的鳥似的瑟縮了一下。
仿佛某種猜想得到印證,言旌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強行擡起他的下巴,讓他正視自己。
衛遠剛擡起頭,就對上那含笑的雙眸,眼中十足的侵略性讓他心底生出些恐慌。
“說實話。”言旌緊緊鉗制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殿下,”衛遠似乎也有些惱怒,“臣與殿下隻是伴讀之誼。殿下您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