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膝蓋坐在地上,就好像回到2019年。
沒有病毒沒有口罩,我和摯友一起說說笑笑坐進紅色的影院座椅,期待着經典紅白配色的“MARVEL”背景從屏幕上亮起;
淩晨三點四十多我和她面無表情地走出影院,沒有人提起叫車回家這件事,我們當時抱着膝蓋坐在馬路牙子上,清涼并帶着地面灰土的夏夜微風吹打在我幹澀的眼眶。
就像現在這樣。
除了我比當時要更絕望。
艱難轉動凝固在眼眶中的眼球,我上下打量着消防官攙着我來的這塊聚集近百人的暫時避難點:碎石和大塊的建築殘骸在四周堆成一個包圍圈,人們或坐或站在包圍圈裡;握着手機痛罵打不出去電話的人,大哭的小孩和一旁安慰的父母,不斷在胸前劃十字低聲祈禱的教徒,更多的是像我一樣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的人。
地面有的水泥塊裂開露出下面的填充建材,難以清理的玻璃或鐵渣透過牛仔褲戳痛了我的屁股,可我并沒有力氣站起來。
如果有旁觀者在此刻按下快門,我保證洗出來的照片會被誤認成納粹集中營的高清修複版。
“快看!”
我麻木地順着發出聲音的人看向天空,同時被正當中的太陽光刺痛了眼睛。
一顆點綴着紅黃顔色的導彈劃出和藍色光束平行的飛機線沖進了傳送門。
“是鋼鐵俠!”,我佩服他的視力。
在場的人中,隻有我認為那身鋼甲下的人長着一張RDJ的臉。
我穿越了。
我的思維終于真正接受了九個循環前大腦分析出的信息。
我穿越了。
“女士?”
我回過神,對面前的災後處理人員報出id卡上發音拗口得令人發指的名字。
“以及您的id号碼是?”
“對不起”,我佯裝突發頭疾沒辦法回答問題,幸好這位面善的女士并沒有懷疑什麼,反而焦急地幫我呼喚醫護人員。
事實上我根本沒有想過熟悉自己的身份,除了訂機票時記住了名字,右邊那一串不到十個數的數字我連前三位都沒有看過。
很快便有一名護士過來,我順從地跟她上了救護車。
如果我事先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我絕對不會避之不及地從身份核查中逃離。
我發誓。
但沒有那種如果。
我還坐在救護車裡,傻兮兮地想着到醫院之後該如何脫身,接下來又要做什麼,以及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