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在江霁月的胸前開始發燙,琥珀色的光暈慢慢浮現。
因為他是托雷基亞奧特曼,一萬年的生命長度讓他習慣以世紀為單位丈量痛苦,所以這一切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可地球人相對他來說短暫如蜉蝣的一生裡,“永遠”這兩個字太重了。
即使她知道,不能用地球人的道德去衡量一個堕入混沌的奧特曼,即使她明白,霧崎的“惡”,源于他那癫狂的好奇心和光之國無法容納的偏執。
但是……她是地球人。
江霁月會在看到根岸哲也胸口綻放的冰晶花時感到快意,卻也會在想起九條蓮人和南奈化為星光時眼眶發熱。
她貪戀霧崎的溫柔,也能說服自己接受對方的黑暗,卻無法對他的殘忍視而不見。
如果愛情是縱容他繼續把地球當作是舞台,把他人的生命當作是提線木偶……江霁月看着指間的戒指,苦笑一聲,那她甯可打碎這枚摘不下來的戒指,哪怕會讓自己鮮血淋漓。
夜風突然掠過,江霁月按了按胸前的山茶花胸針,她想起霧崎曾經說過的話。
“有些光芒,卑劣的人不配直視。”
但是如果……真正“卑劣”的是,放任光芒淪為毀滅借口的人呢?
她怔怔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玉佩突然滾燙,能量波動在江霁月身旁浮現,對他們來說稱得上是“許久不見”的時間過後,霧崎終于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他斜倚着欄杆,指尖把玩着一顆橙子味的棒棒糖,“觀測者小姐,深夜獨自一人在這裡思考人生,是終于意識到我的魅力無可抗拒了嗎?”
他的語氣慵懶,仿佛他們之間并沒有發生什麼——或者說,的确什麼也沒有發生。
江霁月沒有看他,無意識地摩挲着欄杆上的鏽迹,金屬的涼意侵入指尖,卻仍是沒有他的手冰涼。
她看着遠處倒映着支離破碎的霓虹的河水,隻是輕聲問道:“霧崎,如果有一天,我要你停下……”
“停下什麼?”
霧崎語氣無辜迷惑,他歪了歪頭,發梢垂落,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暗,他的語調帶着慣有的輕描淡寫,就像隻是在單純詢問,但眸底卻帶着不易察覺的緊繃。
“停下把别人的人生當成你的劇本。”江霁月終于轉過頭,戒圈在她張口的瞬間緊縮,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她直視他的眼睛,看向那雙霧藍眼眸的深處,那裡永遠浮動着星雲漩渦,此刻凝結成冰。
她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像是鑿開冰層:“你會答應嗎?”
夜風驟停。
霧崎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旋即又恢複成那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他慢條斯理地拆開糖紙,塑料紙撕開的聲響打破寂靜,旋即他将棒棒糖抵在她的嘴唇上,“這種假設根本毫無意義,你知道的,霁月小姐。”
“那如果我說,這是交換條件呢?”
江霁月咬住糖球,溫熱的呼吸染上柑橘的酸澀,還有他指尖的硝石氣息,她的聲音模糊卻堅定,“我想和你在一起,但前提是,你得學會尊重‘生命’本身,而不是把他們當成是你的實驗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