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十文錢,按此法隻要銀子砸得夠多,便無需參選了,還讓諸位來選做什麼?”
“江雁離,你是何意,是在扣我等商鋪弄虛作假,毀壞名譽的帽子?那你知春裡便可逐漸吞并京都商鋪,從而一家獨大是嗎?”
“玉掌櫃高估在下了,”陸聽晚頗有耐心,她就是要借明玉閣一事廣而告之,知春裡是絕無私心的,“倘若我江雁離想要一家獨大,便不會大費周章的拖商會替我拟選京都有頭有臉的商鋪來代理。”
監察署的人一直觀望無果,便道:“既然是明玉閣等商鋪違規在先,按照規定,理當踢出名單,永不合盟。隻是江掌櫃可否拿出證據?一面之詞不能服衆,也會損害無辜者聲譽,這并非本官所願看見的。”
“大人說得是,”陸聽晚胸有成竹道,“人證物證皆有。”
陸聽晚擡手,風信和天樞領着十幾人走近監察署面前。
“這便是人證。”
那是以苗大嬸幾人為主的人證,其中還有幾名乞丐裝扮的男子,陸聽晚瞧着面熟,原是在楓林巷和長青街經常出沒的乞丐。
“爾等是如何證明,明玉閣虛假投票的?”監察署主持着大局。
苗大嬸向陸聽晚挑眉,陸聽晚會心一笑。
“回大人話,民婦便是收了這明玉閣掌櫃的錢,給明玉閣投的票。”苗大嬸嗓音震懾會館,此言一出,玉掌櫃再不淡定。
“一派胡言,”他還在抵死不認,“若爾等收了我的錢,豈不是有包庇之嫌。”
按照律例,他們所收銀兩不多,隻能道是品行不端,也不至于觸碰法律的程度。
這些利害關系,陸聽晚早已與他們說明,況且,他們目的并非是要拿這銀子,而是要坐實明玉閣買票虛假投選一事。
洛雲初道:“大人,此事洛某能夠作證,三日前商會統計票數後呈給江掌櫃細看,江掌櫃察覺其中蹊跷,便讓商會有心留意每日來投票之人,确實如他們所說,許多投票者中并非普通百姓應有的裝束。”
陸聽晚道:“其實即便有乞丐來投選也無可厚非,誰說乞丐便不能有愛美之心,讓我疑心的是這數量之大,其明玉閣遙遙領先的票數,讓人歎為觀止。”
“是以,為了能夠秉承公正,保全其他商鋪的利益,江某隻能暗自尋了此法,安排了人在城中打聽生财門道。幸而這幾位朋友得力相助,果不其然,城西城北,乃至小巷都有秘而不宣的生财之道,而這拿錢投票便是這幾日最為受衆的手段。”
苗大神說明細節,“與我等接頭之人,隻道讓我等投選明玉閣,便可獲得十文錢,而一家十幾餘口人一同投票,便是百來文錢。”
“監察大人,今日知春裡選代理商鋪,本意是為民謀便,與商市通利,相輔相成。京都乃天子腳下的皇城,謀生經商之人數多,為奪利益手段層出不窮,為此江雁離也想大人能夠為商會和知春裡做個見證,今日所定的商鋪,皆是通過公正的篩選,以及民心所向選舉出來的。”
“江掌櫃從商而不功利,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本官自是敬仰。”監察署微微颔首,陸聽晚做出惶恐受寵之舉,連連拱手回禮。
玉掌櫃見事态暴露,周遭的同行掌櫃嗤之以鼻,指責道:“玉掌櫃橫行京都十幾年,這明玉閣倘若堂堂正正參選,何愁沒有前十的票數,何故走上此等損人不利己之事。”
“就是啊,做生意講究的便是誠信,而今誠信丢了,往後我等哪還敢與明玉閣來往?倒是這知春裡江掌櫃,年紀雖小,行事卻穩重,沉得住氣,又不拖泥帶水。”
“是啊,我等若與江掌櫃能夠達成合作,也是幸事。”
玉掌櫃面紅耳赤,老臉無處可藏,隻能憤憤離去,其他幾家因票數作假而落選的也倉皇而逃,留着隻能是丢人現眼。
經此插曲,最終名單定下,十大商鋪的掌櫃在商會與知春裡簽下契約,商會作為中間監管部門,一拍即合。
京都茶樓戲樓說書先生編了斷佳話。
自有春風起楓林,雁離悄入知春裡,京都繁榮欣向往,商市盛況空前有。
知春裡江掌櫃,妙齡少女,儀态萬千,水袖微擡,招攬萬财。
……
衆說紛纭,而這話也傳入了程府,就連太後那似有耳聞。
盛夏雨水足,京城烏雲壓了幾日,雨下不來,陸聽晚因玉露膏代理一事近日都在知春裡忙碌,上午天還是晴的,後半晌開始悶雷驟響,狂風不止,她望着突變的天氣,着急忙慌關了鋪子。
“這天風雨不定,瞧着來勢洶洶,眼看要下暴雨了,農莊還有一批花等着采摘運送進城,若沖壞了,煥顔霜和玉露膏的原材料便沒了,貨物供給不足,失信于人,這招募商會的首輪店鋪剛拟選好第一批貨物就供應不上,于知春裡名聲有損。”
“掌櫃,眼下如何是好?”
“把店裡的夥計都叫上一并出城,趕在雨勢下來前把田裡的花都收采回去,”陸聽晚果決道,“風信,你再去找苗大嬸叫上她的老姐妹一塊出城,事後必有重謝。”
争時争刻,她不能猶豫,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往農莊,陸聽晚讓村長把村民都叫來一并把開好的花采摘回去,酉時後的天已不見光,烏雲籠罩了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