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李斯仁從包裡拿出一沓紙來,“我這裡有一份保證書,我們一人簽一份,我自己單方面的會去孝敬小姨,會對這個家履行該盡的義務和責任。小姨二姨還有大姨有權利探視我李斯仁和追思我的母親。但因為各種不友好的原因,您不得幹涉打擾葛淮衍的生活。如果家裡有什麼事情發生,用得着我,可以用電話把我叫過來,但是不準擅自去打攪我和葛淮衍的生活。如果沒有提前的通知和被允許,我和葛淮衍也不會冒昧的來打擾拜訪大姨二姨和小姨。”
二姨氣沖沖的,還要說什麼被小姨攔住了。
其實這麼多年,小姨對李斯仁确實是盡到了一個小姨該有的責任。
說她愛李斯仁嗎?當然愛,多少次也為他殚精竭慮。
但是她内心裡還是沒底氣的,特别是李斯仁媽媽賠償款的事被這小子說開之後,小姨的内心裡是有愧疚的,是沒有底氣的。
盡心撫養也畢竟是拿着别人的錢盡心撫養罷了。
感情這個東西啊,付出的真心呀,本來就是說有即有,說無既無的東西。
而是小姨是一個很實在的人,說實話他也知道,如果沒有拿到李斯仁媽媽這一筆賠償款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做到像現在這麼用心的去對待李斯仁的。
也是呀,家族裡的愛本來就是帶着目的性的。
不說所有,除了父母對自己孩子的愛,還有哪種愛不是帶有目的性的。
在這家族之中,與其說是誠心誠意為了對某人好,為了某人殚精竭慮,倒不如說是相互合作,互利共生。
眼前的這一份保證書,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小姨不用擔心面對葛淮衍和李斯仁時的那種尴尬,也不用擔心逢年過節,有親戚有朋友來家時對李斯仁和葛淮衍的刨根問底。
不用擔心自己将會面到數不盡的難堪和尴尬。
最最主要的是,不用擔心妹妹可能會跟着李斯仁學壞。
清清楚楚地、明明白白地将自己和李斯仁的關系分清楚,又不至于斷絕關系,這其實本來就應該是他們姨侄兩人的相處模式吧。
既然不是一個家庭中的人,不是一個原生家庭中的人,就應該分得清清楚楚的。
而對于二姨這一邊呢?她怕的丢人,她怕得惡心,被不主動相見,不明目張膽,不大肆聲張,較為合理的解決掉了。
沒有鬧得很僵,這事情就算是處理的很好。
說是姐妹情分,說是跟李斯仁的媽媽是從一個娘胎裡出來的,人都沒了,無非是各自都想占點好處罷了。
在李斯仁小的時候,他們姐妹三人該占的好處也都占了,在李斯仁漸漸長大成人的時候呀,該對李斯仁付出的心思也都付了。
如此兩清,倒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法子。
“簽了就簽了吧。”小姨拿了筆,又遞給二姨,給她使了一個顔色,叫她趕緊簽完。
“我給你大姨打個電話。要不放心咱可以錄音,我這邊幫她代簽了。”小姨說道。
李斯仁點點頭,聽着小姨在這邊逐字逐句的給大姨将那保證書給念了一遍。
大姨隻是歎口氣,什麼都沒說,這便答應了。
小姨簽完,李斯仁又把那錄音保存好,自己拿着一份,很是平靜的說了句,“小姨二姨再見。”
然後起身離開了。
事情呀,總是在最開頭的時候最好解決。
李斯仁到底是一個聰明人,他不想等到事情因為自己的隐瞞、逃避,等到自己和葛淮衍的關系完全确定,完全相融之後,再有自己的原生家庭來攪局。
既然決定了兩個人要在一起好好的生活,既然做了這個決定之後,原生家庭對自己的、對兩人的生活有着強大的威脅。
那在威脅解除之前,如果一味的逃避,一味的自欺欺人,甚至是用束手無策的借口去麻痹自己,然後坦然地跟對方走一天看一天,這是對自己,對雙方,對生活的極大的不負責。
李斯仁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在這之前,李斯仁其實也是束手無策的,他甚至會猶豫,自己做得這般絕情到底對不對,可對錯這兩個字呀,不過是後來被加上的修飾,被加上的形容詞罷了。
不辜負,這就是對的。
思前想後,這麼做沒有辜負他的小姨,也沒有辜負他的二姨和大姨。
最主要的是沒有辜負母親,沒有辜負自己,沒有辜負葛淮衍。
沒想到事情處理的這麼快,從小姨家回來時,剛過了十點鐘。
回去還能跟葛淮衍那家夥一起吃午飯。
“給我留着飯。”
“好的主人,麼麼。”葛淮衍秒回。
李斯仁看後不禁一笑。
靠在地鐵的車廂上,塞着耳機靜靜地看着列車外,看着呼嘯而過的廣告牌,看着突如其來的黑漆漆的隧道,看着自己的倒影映在了玻璃上,然後一齊奔馳進明亮的站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