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衣，芬芳馥郁，裟羅齒頰生香，一路大笑着返回觀星閣。

房中，蕭璃寬袍大袖，長發随意披散，正在排演星陣。

裟羅“咦”一聲，旁邊歪個腦袋。

牽星君真當得起法号中“牽星”二字，不知使的什麼材料打造了一塊巨大的圓形星盤，又按照前人編撰古籍，四處收集隕落的星石，打磨鑲嵌，組建成三垣二十八宿。

她伸出手，指尖在星盤上來回滑動，時而蹙眉沉思，時而執筆書寫，裟羅從她的左手邊換到右手邊，見紙上密密麻麻，橫道道，豎條條，還有許多歪七扭八的蝌蚪文，看得眼暈。

“什麼鬼東西。”

擡頭，蕭璃望向裟羅，這麼多年她一個人應當很是寂寞，難得有人陪伴，溫聲喚“來”，手指輕點在星盤，“來看看，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北鬥七星……”

她耐心為裟羅講解，“此為搖光、開陽、玉衡……七星相連，曲折如鬥，因此得名……”

“是像個湯勺。”裟羅實誠道。

“不錯。”蕭璃又為她細細講解鬥柄因四時變化而産生的變化，“鬥柄東指，天下皆春；鬥柄南指，天下皆夏……”

裟羅聽了一會兒，兩眼暈成盤香，扯着她袖子，“什麼豆餅啊，黃豆還是綠豆，豆子吃多了要放屁的。”

牽星君沉默了。幾息之後，她輕輕搖頭，大概也覺得自己可笑，輕揮袍袖，“罷了，你去休息吧。”

眼底輝光重燃，裟羅揮舞着小衣，蹦跳跑回床，她放松躺倒，就着枕邊一盞暖色星燈，仔細研究那衣上刺繡。

面條仙子好一雙巧手，會做護膝，還會繡肚兜，“趕明兒讓她給我納雙鞋底。”

蕭璃蹙眉觀望片刻，來到她近前，“你怎麼把……”

她說不出口，“你去偷來的？”

裟羅生怕被搶，趕忙塞回胸口，瞪着一雙大眼睛，“幹什麼？這是我憑自己本事拿到的，你想要，自己去拿好了。”

“我拿這個做什麼。”

牽星君大袖一揮，牆角一個檀木箱子飛到床邊腳踏，她彎腰啟開箱蓋，裡頭整整齊齊，竟有幾十件五顔六色的小衣。

“嗯？”裟羅翻看，這些小衣選取的布料都是極為柔軟的，适合貼身穿着，隻是繡工有粗有細，能清楚分辨出制作的先後順序。看得出，面條仙子手藝越來越熟練精湛。

另外，不單有小衣，還有亵褲。

蕭璃說起來有些臉紅，“我這個徒弟沒什麼别的愛好，唯獨喜歡做衣裳。”

但修仙之人平日外穿的法衣，多要結合自身五行屬性，镌刻法陣禁制，兼備保暖和護身的功效，也知道自己還年輕，修為尚淺，做的法衣師尊看不上，蕭無穢轉而攻略内衣。

清明節，送内衣亵褲；端陽節，送内衣亵褲；中秋節，送内衣亵褲；到了除夕夜，還是内衣亵褲……

總之，一年四季，内衣亵褲。

牽星君豁出老命去穿，也穿不完，積年累月攢了一大箱。

她很大方，“你喜歡，轉送給你好了。”

跟小孩子搶什麼呢？

裟羅聽罷，卻大為惱怒，她費盡力氣偷來的東西，為此還被罵“沒臉沒皮”，有人不費吹灰之力獲得，竟不珍惜。

“誰稀罕！”裟羅一腳踹翻木箱，“我想要自己會拿，才不要你的奢侈。”

蕭璃先是皺眉，随後展顔，糾正道：“是施舍。”

她還想告訴裟羅，這不是施舍，是物盡其用，避免浪費，反正她也活不長了。

裟羅才不管，“拿走拿走，看着礙眼。”

蕭璃無法，打翻的小衣亵褲施術清潔後，重新裝箱。

她坐到床邊，想問問裟羅，白日勘察地形勘察得怎麼樣，忽然，窗外多出一道黑影。

“掌門大人——”女子嬌柔的聲線。

裟羅倏地轉臉，目光警惕，蕭璃按住她，豎指唇上，輕輕搖頭，随後靈巧翻身上床，指尖白光打出，重重紗帳垂落，遮蔽帳中風光。

“何人喧嘩？”蕭璃聲音不大，卻穩穩傳遞到那人耳中。

門外是二長老蒲采英派來的侍女，說是奉長老之命，送來兩碗有助恢補元氣的藥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