裟羅留在蘿蔔坑吃飯，無憂上午從冰窖拿了些牛肉，本是打算晚上炖着吃——空空還在長身體，頓頓不能少肉。

轉念想起裟羅慘死的二妹，歎了又歎，終是把肉放回去。

老實講，那些牲畜還沒有生出靈智，被人吃也是自己命該如此，沒什麼好内疚的。

可既然答應要保護她，憐惜她，馬上就敲鑼打鼓去炖肉，不大好。

無憂之聰慧機敏，就像屋檐下的雨水，時斷時續。

好在無憂廚藝絕佳，青菜、豆腐和魔芋也能做得有滋有味，空空雖有些不滿，配着米飯勉強吃去兩碗半。

空空擱碗，表示吃好了，無憂掏出帕子給她擦嘴，她鼻孔朝天，吩咐道：“茶。”無憂立即倒茶，送到她嘴邊。

蘿蔔坑，大家姐姐妹妹，沒什麼規矩，空空吃飽喝足，離桌院中玩耍。

裟羅看在眼裡，待咽下口中食物，手掩唇，“她成天罵你，你還對她這麼好。”

無憂不好意思撓頭，“她也沒罵錯，我有時确實比較笨。”緩了緩，“她是我的小妹妹，我當然要疼她。”

小妹妹在外頭踢毽子，聞言立即扭頭，“女妖精，敢說我壞話？告訴你，我耳朵好着呢。”

“也沒說錯，你那張利嘴。”蕭無穢不許她再玩了，“剛吃過飯，當心肚子疼。”

飯後蕭無穢開始收拾東西，小妹們的衣裳鞋子，還有玩具和專用的碗筷等。

她既是姐又是娘。

裟羅歪在一邊看，撿起一雙小鞋，那鞋面繡有憨态可掬的小老虎，虎臉左右還有金線做的胡須，鞋跟後面甚至縫了條小尾巴。

“真漂亮，都是你親手做的？”裟羅捧在手裡看了又看。

蕭無穢輕點頭，木櫃打開向她展示，還有兔頭和龍頭的。

裟羅最喜歡虎頭，對方轉身之際，下意識就往懷裡藏。動作進行到一半，想起這鞋子不過她巴掌大小，她壓根兒穿不了，無聲歎息，放棄。

蕭無穢鏡裡瞧見，沒出聲。

蕭璃吩咐的事情，裟羅都好好完成了，至于門派裡諸位長老對她們的看法和态度，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外出尋找補牙材料，聽起來确實荒唐，可那又怎麼樣，這世間荒唐的事還少了？掌門大人剛過門的新娘子，竟然跟她的寶貝徒攪和在一起，還背地裡跟二長老蒲采英有些不清不楚……

“聽說女妖精跟蕭無穢一道去了幽篁苑！”

韓晉連續泡了幾晚藥浴，傷勢大好，可以下地走動了。

“這幫瘋女人。”

掌門洞房夜，派芳菲送藥羹實則聽床腳已經夠離譜，現在還把人帶到家裡去，還一帶就是兩個！

“難道她想老少通吃？”韓長老唾棄，“荒淫！無恥！”

她們要出門，攔是攔不住的，韓毅使了個眼色把兒子叫到面前，低聲吩咐幾句。

卯時過半，裟羅在晨間清脆的鳥鳴聲中睜開雙眼，她剛坐起來，伸個懶腰，眼角餘光瞟到什麼，蓦地回頭。

床頭竟擺了雙新鞋子！

大紅顔色，虎頭虎腦，虎須虎尾也齊全。

天光已大亮，她雙手捧着鞋，不可置信，以為是做夢，使勁擰了把大腿肉。

疼，是真的！裟羅趕緊掀開被子擡腳試穿。

大小正正好，是她的，真是給她的！裟羅狂喜，急奔向小榻。

小面條還是防着她，舊的銅盆遺忘在觀星閣，又不知從哪裡翻出新的，腦袋上罩着。

裟羅哭笑不得，揭開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