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晚詫異的睜大眸子：“啊？聽到了？這什麼耳朵。”

她凝着鄭景行，伸手拽了拽身邊阮予墨的衣袖，輕聲問：“阮兄。。。”，他沒擡頭，微微挑了挑眉毛，目光落在她抓住他衣袖的小手上。

安素晚見阮予墨沒應聲，收回視線看向阮予墨，又拉了拉他衣袖，靠近他說：“阮兄，若是這麼遠的距離，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阮予墨輕輕放下茶盞，淡淡道：“不能。”

“難道是錯覺？”安素晚點點頭，也覺得不可能，又肯定道：“肯定是錯覺了，”她伸手捏捏額頭：“桃花釀後勁大的很，暈暈乎乎的，我還以為鄭太子對我笑呢。”

阮予墨擡手扯出被安素晚拽住的衣袖，淡淡道：“或許有人惦記他的紫鸾鞭，他心有所感也說不定。”

安素晚揉額頭的手頓住，這樣？

又重新看了一眼那條紫鸾鞭，贊道：“真的很好看啊。”

忽然，插着銀月旗幟的船隻上騰空飛起數百道黑色身影，壓城的黑雲一般向着三層大船飛身而去，他們手中大刀在一輪明月的光輝下，閃着凜凜寒光，像是催命的符咒，帶着巨大的威壓。

黑衣人内力席卷江面，素水河江面一時掀起巨大的浪濤。

安素晚幾人所在的畫舫因着離戰場很近被波及，随着水波劇烈搖晃起來，眨眼間，原本正對着大船的畫舫在水中調轉了方向，逐漸駛離素水河中央，向着更遠的方向飄去。

留在畫舫外的無殇和暗一互相對視一眼，很默契的一人一邊快速執起船槳穩定船身，原留在船艙邊緣烹茶的念塵快步走出船艙，配合無殇暗一兩人，站在船頭努力調轉船隻方向，搖搖晃晃的畫舫在素水河掀起的巨大波浪前顯的無比單薄，半晌後才重新調轉方向，正對向三層大船。

船艙内，畫舫搖晃的瞬間，安素晚瞬間緊張起來。

高高掀起的水浪将船身打歪，安素晚坐不住，滑向船身左側：“呀，呀，呀，哎呦，喂，要死了要死了，嘿，嘿，嘿，我去，船要翻了，呀呀呀，呀，坐不住了，呦喂。。。。”

眼瞧着船身幾乎被一股巨大的浪濤帶起，幾乎完全向左側傾倒下去時，安素晚死死閉着眼睛，一雙小手緊緊抱住離她最近的阮予墨的胳膊，小腦袋紮進阮予墨胸前，緊緊靠着，嘴巴裡不住的念：“哎呀，哎呀，哎呀，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各路神仙大佛啊，你們。。。額。”

聲音戛然而止。

安素晚覺得有一隻大手按在她嘴巴上，頭頂傳來阮予墨淡淡的、溫雅的聲音：“閉嘴，吵死了。”

“。。。”

她似乎聽見幾聲低低的笑聲，然後範居然張揚的哈哈大笑：“花兄，這時候求觀世音菩薩不如求你眼前這尊佛，來的更快些。”

安素晚撇撇嘴巴，悄咪咪的睜開眼睛，從阮予墨懷中小心的露出小腦袋嗚咽兩聲，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阮予墨使勁眨了眨，又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吵了。

做這一連串動作的時候，她依然死死抱着阮予墨沒松手。

阮予墨低頭，正對上一身男裝的小姑娘仿佛含了一汪春水的眼睛。

他發現安素晚的眼睛特别好看，大大的，明亮的，水汪汪的，溢滿了清泉，眼角微翹，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這一汪清泉好像漩渦一般，阮予墨在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

他覺得這個漩渦有魔力，慢慢的指引着他，引誘着，想要将自己拽進一潭不知深淺、不知危險的更遠處，未知的更遠處。

他這一雙包含了千山萬水、卻獨獨裝不下女人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猶豫的情緒。

覆在她嘴巴上的手頓了頓，松開了。

原本想着推開她的手，好像不聽他使喚了一般，頓在了半空，慢慢垂落在前面的松木桌上。

安素晚彎起唇瓣，一對梨渦深深的挂在唇邊，可能她的笑意想表達的是感激，可他莫名覺得，她是得意的，很得意。

他的視線落在她櫻桃一般、紅潤潤的唇瓣上。

蓦的想起昨日夜間，這彎唇瓣甜甜的味道，心跳倏地快速跳動起來，一雙被覆在袖下的手倏地攥緊，他慌亂的錯開視線。

好在戍時的素水河漸漸暗沉下去，一輪明月好像忘記照亮他們這艘畫舫，船艙有一瞬間的暗沉，沒人看到他一瞬間的失神和慌亂。

阮予墨聲音暗啞，低聲道：“安靜。”

安素晚抱着阮予墨的胳膊使勁點點頭，安靜安靜，她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