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愈發急促,蒸人的熱氣将臉頰染的愈發熏紅。
安素晚脹紅了臉,猛的閉上眼睛,偏開頭,滾燙的唇瓣緊緊印在她天鵝一般修長的頸上,绯意從面頰一直蔓延到耳後,像是要将她整個人都燙熟了。
她忍不住低低嗯了一聲。
又覺得這樣膽怯不是她的作風,像是要找回場子一樣,小女郎蓦的歪頭,水潤的唇瓣微啟,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了一下他凸起的喉結。
阮予墨身形蓦的僵住,大手握緊,在她退開的瞬間,狠狠将她揉進懷中。
眼底晦暗的攥住她的眸子。
他那素來清清淡淡的眸子忽然炙熱起來,像是盯住獵物的野狼,安素晚無措慌亂的轉過臉,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喉底染了幾絲啞意:“阮。。。阮予墨。”
她慌亂的心跳聲砰砰作響。
阮予墨蓦的回神,用力閉了閉眸子,抱着她腰肢的手緊緊握住,竭力克制着,幾息之後,松開了握着她腰肢的大手。
撇過頭去,聲音微啞道:“去吧,慢着些。”
安素晚飛快站起身,逃一般跑掉了。
他看着小女郎纖細的背影,捏捏眉心,他對她,好像總會失控。
阮嬸再進來時,阮予墨已經恢複了往日清貴高雅的神态,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一口一口優雅的吃着湯面。
知道安素晚愛喝甜湯,阮嬸今兒熬了梨湯,加的枇杷和川貝一同煮的,大梁氣候幹燥,春日裡喝一些最能清肺潤喉。
她放下甜湯,見隻有阮予墨一個人,笑問:“小意呢?怎的不吃飯?”
阮予墨淡淡一笑,回答說:“她去更衣了。”
阮嬸笑的一臉慈愛,像極了寵愛小輩的嬸嬸,嗔道:“這孩子,衣裳又跑不了,急什麼,今兒的湯面是用熬了一夜的雞湯煨的,等下不好吃了。”
阮予墨笑說:“她是小孩子心性,随她去吧。”
你聽聽,這麼寵着,不是看對眼了還能有什麼呢。
阮嬸笑的嘴巴要咧到耳朵後面了。
房間不算大,安素晚又耳力極佳,将他們說的話聽的清清楚楚,臉頰上的燙意褪去幾分,一顆心仍跳的急促。
好像,她的一顆心不受她自己控制一樣。
可她是清醒的,她應該清醒的,大邺帝虎視眈眈,扳倒世家的刀随時落下,安家全力托舉,她不能讓自己沉淪在不該有的情愛中。
安素晚站在床榻前,兩件浮光錦織就的月白绡衣靜靜疊在鴉青錦被之上,宛如一朵浸在月光裡的睡蓮。
床柱上投下斑駁光暈,明滅間,衣料上的金線繡工驟然活泛起來。
安素晚伸手翻開上面一件,是一件浮光錦雙碟钿花裙,纏枝蓮紋蜿蜒的脈絡被鍍上流動的碎金,葉尖的露珠仿佛要順着綢緞的褶皺滾落。
鴉婕輕顫,安素晚的目光在衣裳最外層的蟬翼紗上定了片刻,又伸手抖開下面一件男子浮光錦雲紋錦衣。
兩件以上并排躺在一起,倒映出一對恩愛夫妻的剪影。
指尖劃過男子樣式的錦衣,安素晚挑起那件好看的裙裝套在身上,浮光錦面料柔軟,穿在身上冰冰涼涼的,特别舒服。
穿罷衣裳,她張開手臂轉了個圈,想了想,走到梳妝台前打散男子發髻,簡單挽了個流雲髻,走到銅盆前,盆裡的水已經冰涼,她素手掬起一捧水,簡單的淨了面,洗去面上僞裝,露出原本溫婉美豔的容貌。
靜靜在銅鏡前站了片刻,聽得阮予墨溫雅的聲音傳進來喚她說:“面涼了。”
她對着銅鏡中明眸皓齒的人甜甜一笑,蓮步輕移,緩緩走出内室。
原本正在閑話的主仆二人紛紛停下手中動作向她看過來。
阮嬸先驚呼一聲:“天哪。”
随後滿意的如同打量心儀兒媳的婆婆,一邊點頭一邊笑的異常熱情。
她很想推一推阮予墨,但好在心中還記得尊卑有别,并沒有激動的忘了規矩,隻是低頭看了一眼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的小王爺,卻瞧見他眼底亦是驚豔的神色。
猶記得大梁酒肆初見,小女郎嬌軟含笑,那個明豔的影子像是早春枝頭最豔的那朵桃花,輕盈踏過青石地面,猝不及防撞進他眼底。
暖黃的燭光溫柔地包裹着她,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來,像一首無聲的詩,在寂靜的房間中輕輕吟唱。
阮予墨驚覺,初見她時的樣貌一直在他心中,靈動明豔,比畫坊裡的仕女圖還要生動三分。
他喉間發緊,袖中大手不自覺握緊,燭火爆出雜亂的節奏,可他耳中,卻隻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終于,佛醉了,紅塵卻醒着。
佛看衆生,卻跳不出人間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