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居然片刻不等,喚了兩聲念塵。
外面靜悄悄的,沒人回答。
範居然站起身子,尴尬的對阮予墨和安素晚笑笑,說:“這個念塵定是又躲懶偷玩去了,沒規矩,本宮瞧瞧去。”
安素晚唇角抽了抽,轉頭看了一眼阮予墨,見他見怪不怪的剝着蝦仁,動作優雅,見她看過來,含笑将手中蝦仁放在青瓷碟子中,溫聲說:“吃吧。”
想着替念塵辯解兩聲的安素晚,張開的嘴巴又閉上,将他剛剛剝好的蝦仁放進嘴巴裡,滿口濃香。
她垂眸凝視青瓷碗中翻湧的袅袅白霧,耳尖泛起绯色,細嚼慢咽的聲響裡,藏住了那聲若隐若現、亂了節奏的心跳。
往日叽叽喳喳的小女郎在今日尤其安靜,阮予墨微微挑眉,漫不經心的問:“這般安靜,是油焖大蝦不合胃口嗎?”
安素晚搖頭:“好吃。”
“那怎麼不高興?”阮予墨又問。
青瓷碗底凝着的醬汁映出她瑩白的小臉,安素晚忽的将筷子往碟邊一放,整個人往他身邊蹭了蹭,然後伸手圈住他手臂,将整張小臉埋進他肘間,錦緞下的肌理隔着布料傳來溫熱,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香。
阮予墨微微挑了挑眉。
悶悶的聲音從他衣袖間傳來:“你這雙執卷讀書的手親自幫我剝蝦仁,我感動麼。”
原來是心疼我這雙手。
阮予墨低低緩緩的笑起來,笑聲溫潤,好似三月泉水潺潺淌過青石一般。
窗外暖風卷着海棠花瓣飄進來,落在她的發絲上,也落在她驟然發燙的耳尖。他眸光溫暖,微微低頭,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尖說:“感動?你這金豆子莫不是饞的吧。”
她悶悶反駁:“才不是。”
阮予墨溫潤低笑,清泉一般的眸光中閃過一絲别樣的情緒,看着窩在自己臂膀間不肯起身的小女郎,低低開口:“本王這身荼白暗花細絲如意雲紋錦衣萬金難求,倒成了你擦眼淚的帕子了。”
安素晚想着,這人可真煞風景,憤憤起身,還故意将眼淚往他身上蹭了蹭:“我就喜歡用萬金難求的東西,你這雙手比這破衣服尊貴多了,還不是幫我剝蝦仁。”
阮予墨輕笑:“嗯,你說的對。”
這時候,外面響起範居然的叫喊聲:“念塵,你這個小兔崽子,給爺滾出來。”
念塵剛剛從東宮回來,懷中抱着一個大大的錦盒,腳還未沾地,聽見範居然略帶憤怒的聲音,應聲帶着委屈遠遠傳來:“殿下,屬下哪裡惹您了?”
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輕身落地。
範居然視線落在他懷中錦盒上,忽然想起剛剛讓念塵回府取鸾鳳朝暮軟劍了,人不在阮宅,尴尬的摸摸鼻尖:“抱進來吧,真是的,蝸牛都比你腳程快。”
念塵:“。。。殿下,你忘記屬下回東宮取東西了是不是?”
末了,又低低嘀咕:“我就知道。”
範居然大怒,擡腿踢他,被念塵一閃身躲開了,範居然低斥:“放屁,爺是說你慢,慢,懂嗎?”
他伸手從念塵懷中接過劍匣,再擡腿踢他:“去,給爺放出消息,大邺帝的初戀情人楚清霜如今人在大梁,怒斥負心漢,揚言要同大邺帝讨回公道。”
念塵靈活的一個閃身,又躲過一腳。
沒喝一口水,沒吃一點東西的念塵深深吸了一口氣,認命回複:“得嘞,屬下這就去。”
範居然趁他轉身時朝他屁股狠狠踢了一腳,終于圓滿了,滿意說:“行,滾吧。”
念塵被踢的一個踉跄,幽怨的回頭瞪着範居然,見他腳步輕快的往室内走,又憤憤轉回頭,行吧,你是爺,你說了算。
咱們當下人的,又不能照他屁股踢回去。
念塵嘟囔:“殿下你自己沒本事,每每被墨小王爺算計,還要拿我出氣。。。”
範居然瞬間回頭:“小兔崽子,一個人在那嘀咕什麼呢?”
念塵揚起大大的笑臉:“屬下說殿下英名,屬下這就去辦。”
範居然懷疑的看了一眼念塵的笑臉,總覺得哪裡不太對,瞧了半晌,也說不出哪裡怪異,隻得點頭輕斥:“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