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漫天繁星。
阮予墨頓住腳步,緩緩俯下身。
安素晚眸光微漾,站着不動,看着雲陽高端的小郎君慢慢靠近。
他用指腹在她唇瓣上用力揉了揉,然後用食指指尖壓住她的唇瓣啞聲說:“花知意,以後離别的男人遠一些。”
安素晚挑了挑眉毛,含笑抱住阮予墨胳膊軟黏黏的說:“那你打算娶我了嗎?你娶我我就同意。”她揉了揉被擦痛的唇瓣,不高興說:“否則你都說了,又不對我負責,可管我做什麼呢。”
阮予墨眯了眯眸子,終究沒有說什麼,隻緩步向門外方向走去。
穿過木作長廊,遠遠看見洛驚羽正坐在阮予墨房間中獨酌,阮叔陪立在一側,不知洛驚羽說了什麼,阮叔哈哈大笑。
安素晚不由大樂,覺得洛驚羽也是個妙人,明明是來當刺客的,刺殺不成,反霸占了主人家的房間,在裡面大吃大喝,絲毫不見拘謹慚愧。
她偏頭對阮予墨笑說:“你知道若将這天下男子做個排名,天下女子最想嫁的人是誰嗎?”
阮予墨搖頭:“嗯?”
安素晚含笑道:“江湖上流傳着一首打油詩,将天下女子的春閨夢裡人分為三類,我學給你聽啊:夢裡情郎各不同,高陽雲端頭一重。清冷佛子阮予墨,雲在青天水在瓶。紅衣翩跹範居然,東宮美女各不同。東魏太子鄭景行,杏花樹下紫鸾行。莫道柳下佳公子,溫潤秀拔語含清。 ”
阮予墨唇角微微勾了勾:“嗯,這是第一重,第二呢?”
安素晚笑說:“第二類啊是兩個江湖人,這樣說的:抛去朝堂江湖事,灑脫君子第二重。素衣染血色如棠,玉指翻雲覆雨狂。羅刹半步震河山,踏月無痕山無恙。”
阮予墨神色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淡淡道:“這是半步羅刹蘇踏月。”
安素晚誇贊說:“沒錯,是蘇踏月,你真聰明。”又繼續道:“第二位江湖人說的就是飛雪踏歌洛驚羽啦,接下來的幾句是說:雪落青鋒映月寒,踏歌笑指萬重山。驚羽破雲追雁影,素衣沾露浣塵寰。”
阮予墨瞥了一眼房間中吃喝正酣的男人,點點頭:“他以一己之力自九淵驚雷閣手下救出三個門派,原也當得。”
說起這個,安素晚噗嗤一聲笑了:“半步羅刹蘇踏月素來神秘,平素貫以面具掩蓋真容,他雖身形翩跹,武功高強,惹人遐想,讓一衆春閨女子心生搖曳,但到底其人太過神秘清冷了些,沒有多少江湖女子敢染指于他。”
她也看了一眼洛驚羽,含笑說:“飛雪踏歌洛驚羽就不同了,長的英俊,潇灑爽朗,你們這些遠在雲端的貴人摸不到,洛驚羽就是一衆江湖兒女心中最完美的歸宿,我來大梁前,曾在大邺上京城的小酒館内聽說書先生講過苗族聖女忘川曲三戲洛驚羽的故事,真真驚心動魄,蕩氣回腸。”
正倚在圈椅上抱着一壇子酒的人突然側過半邊臉,酒液順着下巴淌進衣領,他卻渾然未覺,隻懶洋洋勾起嘴角:“小姑娘,背後論人是非,可不是個好習慣。”
安素晚勾了勾唇瓣,抱住阮予墨胳膊,笑嘻嘻的仰頭說:“你的酒不醉人呢,他喝了一壇子還能聽到我說話。”
阮予墨挑了挑眉,聽洛驚羽懶洋洋的笑說:“墨小王爺的酒自然是極好的,隻是女郎議論人的聲音比那檐角的風鈴還響一些,由不得洛某酣醉。”
安素晚拉着阮予墨在主位坐下,然後對洛驚羽笑說:“好嘛,洛公子聽人牆角倒還反打一耙了,你偷聽我講話我還沒跟你計較呢。”
驚才豔豔的洛驚羽面頰上也有了醉意,但素來潇灑肆意,面色一片從容,醉眼打量着安素晚的男兒裝,慵懶的笑說:“淡掃蛾眉換皂靴,冠壓烏雲袖簪花,原是女嬌娥變身翩翩少年郎了。”
安素晚坐在阮予墨和洛驚羽中間,剛一坐下,立馬松開阮予墨的手,一雙杏眸亮晶晶的趴在桌子上問:“洛驚羽,苗族聖女忘川曲真的三戲于你嗎?後來呢後來呢?他甩掉她了還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了?”
洛驚羽眉梢輕揚,似有若無的瞄了一眼阮予墨,神色間掠過一絲饒有興趣的意味,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眸,慵懶問:“姑娘這般關心洛某私事,難不成,姑娘心中的春閨夢裡人也有我一個?”
安素晚重重點頭,驚奇問:“奇了,你怎麼知道?我随師傅。。。嗯~”
一句話還不曾講完,嘴巴忽然被一個雞腿塞住了,趴着的身子忽然一輕,人已經從洛驚羽和阮予墨中間的位置,換到阮予墨另外一側。
安素晚蹙眉看向始作俑者,伸手拿出雞腿,憤憤問:“阮予墨,你做什麼?”
阮予墨神色淡淡的從懷中取出帕子,優雅的擦了擦手,溫聲道:“你太吵了,别打擾客人吃酒。”
洛驚羽拍拍手,放下酒壇子,懶洋洋的眸子有了揶揄探究的意味,一雙眸子在阮予墨和安素晚身上來回巡視,含笑凝了阮予墨一眼,笑眯眯的對他說:“墨小王爺不必擔心,洛某為人,生平最愛熱鬧,不怕吵的。”
然後又轉向安素晚,笑的極為蕩漾:“姑娘,你剛剛說,你師父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