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嶼蘭被逼着下過海裡幾次。
他們停泊的海底倒真有一艘沉在海底的船體。
但基于她的怕水和身體不适,勘測的進程極為緩慢。
能夠進入的方法其實很多,但最主要是船體裡面有珍貴的字畫,所以絕大部分方法便已淘汰。
因為在一打開密閉空間的時候,巨大的壓強就會徹底将它們粉碎,而底部與海溝的嵌入,也使得将船隻打撈變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的需要進入,隻能等文嶼蘭找到所謂直系後人的方法解決。
無事的間隙,文嶼蘭會在甲闆上邊吃面包休息。
有的時候,她還會将面包撕出一些碎屑來喂鳥兒。
可能是之前就有在學校喂鳥兒的習慣,在這點上,楚宴安和宋淳熙倒沒有管她。
而文嶼蘭也在無人在意的時候,偷摸将一些字條綁在鳥兒的腿上,希望能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這天,船上突然忙碌起來——據說是宋淳熙的幹爹要來親自督促一下進程。
不過這與文嶼蘭無關,照舊在撫摸鳥兒時弄好字條,輕拍小鳥的尾羽放飛,一轉身,楚宴安卻喊住了她。
文嶼蘭吓了一跳,不知他竟在這裡站了多久。
她沒有說話,隻靜靜地冷淡。
不曾想這沉默卻像給他帶來巨大的折磨一般。
“他不會來救你的”,楚宴安輕聲道,眼神隻是痛苦。
就是這麼一句,令文嶼蘭知道他肯定看到了一切。
她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還是緘默。
“他抛下你了”,楚宴安繼續道。
“他也不想的,但在你消失後,他在到處找你的時候,出現了意外……對不起,你愛的人,他死了”
楚宴安一步步靠近,眼裡的悲傷清晰可見。
“我不信,你在騙我”,像是天靈蓋被重擊一番,文嶼蘭整個人都無力起來。
她的眼淚滴滴滾落,隻覺恍惚。
“我會照顧你的”,楚宴安試圖擁她入懷,向她伸出了手,“等我們回岸上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
一想起這個早上才從宋淳熙房裡出來的人,即使隻是他的手,不,是一根汗毛,她也不想觸碰!
無路可退的地步,文嶼蘭頓時生出一股勇氣。
她猛地轉身往後,一向孱弱的身體卻在此刻變得敏捷。
或許是勇氣給予了她力量,爬上台子的她張開雙臂,像鳥兒一樣向下飛翔。
文嶼蘭以為自己會死的,不曾想一睜開眼,卻又活着,隻是身上插滿了管子。
一個據說自己是政府機構的人坐在她的面前。
“楚是我們派出的卧底”,他先是這樣表明身份,然後繼續。
“他把救生圈套在你身上後,帶着你漂流,直到沒有力氣為止……他的葬禮将在明天舉行,但你摔進水裡摔得很重,沒辦法到場的話,我想他也不會介意的——畢竟他很愛你”
躺在床上的文嶼蘭不想聽,卻根本無法阻止。
天呐!為什麼又在騙她?
明明他就是和宋淳熙在一起了,還要扯謊說他愛她!
文嶼蘭的眼淚掉了出來,卻隻能閉上眼睛。
那個胖胖的男人見此沒再多說,隻是将一個信封放在了床邊的櫃上。
“這是楚給你的”
頓了頓,他想繼續說些什麼,但還是沉默,然後起身離去。
文嶼蘭在病床上一直躺了很久。
她也曾想過找缪卿辰的,但怎麼也開不了口。
她啞巴了,所以再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春天來了,在文嶼蘭的手能動的時候,她打開了楚宴安留給她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