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期望着林行川踱步離去的背影,沉默片刻,終于,他一咬牙,下定決心,喊道:“等等!”
林行川腳步微頓,嘴角悄然上揚,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但身後的洛子期還是滿面愁容:“可是師叔,你不是中毒了?萬一我們遇到危險,這可如何是好?”
林行川挑眉,斜睨他一眼,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與嘲諷,涼涼道:“你手中那柄劍,難不成是拿來當擺設的?”
洛子期聞言一頓,不假思索反駁:“你不說這是把破劍?”
林行川不語,隻是冷冷看他,洛子期接收到林行川冰冷的眼神,這才弱弱接道:“可我也受傷了啊!咱倆現在一病一傷,卻要去那兇險萬分的萬劍窟,要是被我爹知道,非得把我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那你這般沒用,還說當什麼天下第一?”
話是這麼說,林行川目光觸及洛子期右肩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不免還是猶豫了一瞬。
洛子期本來還是擔心,聽見這句激将之語,頓時熱血上頭,信誓旦旦:“去就去!你且瞧好了,我定能護咱倆周全!”
都準備說不去了的林行川:“……”
二人随意收拾收拾,林行川便帶着洛子期前往萬劍窟去了。
青雲劍派,顧名思義,全派上下,劍修最多,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當今掌門卻是耍大刀的。
不過話說回來,作為以劍為傳承的名門大派,那藏有無數稀世寶劍的萬劍窟,無疑是青雲劍派最為珍貴的财富。
江湖傳聞,隻要得到青雲劍派的許可,任何人都能踏入萬劍窟,探尋屬于自己的機緣。不過,寶劍通靈,能否得到心儀寶劍,全憑個人造化,因此大多數人都是空手而歸,即便有心也無力。
作為青雲劍派這一輩根骨最為出衆的弟子,當年洛子期年僅十一二歲,洛秋風便安排他進了萬劍窟。
在青雲劍派,一直流傳着這樣一句話:誰能從萬劍窟中得到寶劍,誰就是被門派老祖們認可的天才。
天才本就鳳毛麟角,洛秋風滿心期待兒子能帶回一把哪怕隻是略有聲名的寶劍,可洛子期卻兩手空空走出萬劍窟,還大言不慚地說裡面沒有一把劍能入他的眼。
洛秋風當時氣得吹胡子瞪眼,大罵他不識好歹,洛子期卻梗着脖子,振振有詞地反駁。
其實洛秋風心裡清楚兒子的天賦,也明白洛子期所言并非毫無可能,隻是自那以後,便再沒讓他進過萬劍窟。
如今林行川就這麼水靈靈帶着洛子期去了,另一邊還瞞着洛秋風呢。
暫且不提洛秋風得知二人齊齊失蹤後會作何反應,且說林行川與洛子期已經來到了萬劍窟入口。
林行川神态悠然,仿佛隻是來此閑庭信步,手中素色折扇輕搖,另一隻手背在身後,青絲如瀑,僅随意挽起一個簡單發髻,誰見不道一聲翩翩佳公子。
洛子期就不一樣了,腰間别着他那柄被林行川嘲諷嫌棄的“破劍”,頭發用鮮豔的紅繩高高束起甚至偷偷穿上了曾經他瞧都不瞧一眼的護甲。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兩人一個中毒未愈,一個身負重傷,卻要深入這危機四伏的萬劍窟。若他右手完好無損,自然無所畏懼,可如今右手受傷,哪怕他再莽撞,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實在想不明白,小師叔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怎麼就這麼不要命……還把自己也拉上了“賊船”!
萬劍窟入口,濃重的霧氣如洶湧的暗流,肆意翻湧。窟内靜谧幽深,古老而肅殺的氣息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裡,殘留的淩厲劍氣仿若實質,在幽暗中肆意遊走。
二人都不是初次踏入此地,起初的路程還算順利,隻是洛子期偶爾會因好奇或分心而偏離路線,每當這時,林行川總會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跟緊我。”
林行川輕聲叮囑,聲音雖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洛子期眸光閃爍,小聲問道:“師叔,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林行川回頭望向他,一雙含情眼中笑意盈盈:“别急,乖乖跟着我便是。”
洛子期望着那雙漂亮眼眸,一時竟有些失神,片刻後才回過神,低頭快步跟上,同時警惕地留意着周圍的動靜。
二人小心翼翼地深入,絲毫不放過周圍一點微弱動靜。
窟内淩厲劍氣愈發濃烈,寒意刺骨,似要将他們的呼吸都凍結。四周洞壁上,劍痕交錯縱橫,仿若在訴說着往昔的激烈争鬥。
走着走着,林行川突然緊緊拉住洛子期的手,洛子期擡頭,便見林行川帶着他一前一後穿過一條極為隐蔽的狹窄縫隙。
這條縫隙僅能容一人側身勉強通過,兩人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擠過去。
可剛穿過縫隙,一股強大的劍氣便如排山倒海般洶湧襲來,連空氣似乎都被切割得“嘶嘶”作響。
林行川見狀臉色驟變,毫不猶豫地将洛子期護在身後,手中折扇瞬間展開,運起内力抵擋這股緻命劍氣,臉色逐漸蒼白。
洛子期也習慣性右手抽出腰間的劍,強忍着右手的劇痛,使出青雲劍法第一式,揮向那道突如其來的劍氣。
兩人背靠背,相互扶持,默契配合,洛子期的每一次揮劍都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
好不容易擊退這股莫名的劍氣,二人皆是氣喘籲籲,衣衫淩亂。
二人相視一眼,洛子期有些急躁地問道:“小師叔,這是什麼情況?”
林行川盯着地上那把折扇的碎片,咽了咽口中的血腥味。
“不知道。”
洛子期聞言看向林行川,卻見他臉色蒼白,突然想起了他身上的毒。
“小師叔,你沒事吧?”他立刻有些焦急地問,“剛剛你不該把我護在身後的!”
林行川垂眸,哼哼一聲:“你以為我想護着你?你要是有點什麼閃失,我怎麼跟洛秋風交代?”
“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