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風思索片刻,理所當然地補上一句:“所以你最好讓他好起來。”
李大夫:“……”
翌日,天色陰沉,是下大雨的前奏。
洛子期一睜開眼,便起身出門,往隔壁院子跑。
昨日他沒問小師叔的情況,倒不如今日親自來瞧。
這次他老老實實走了正門,本想偷偷看兩眼就是,誰知剛一踏進院裡,便見李大夫從屋内走出來。
“李大夫辛苦啊,這是守了小師叔一整夜?”
洛子期面露詫異,心想,看樣子小師叔情況不太妙啊。
李大夫看見他,想起昨晚洛秋風給他下的命令,心中不爽,略顯滄桑的聲音也冷淡幾分。
“我不守着,難道你來守?”
洛子期聞言眼珠子一轉,嘿嘿兩聲,便湊到李大夫跟前。
“也不是不行,正好我爹先前便說過讓我多照顧照顧小師叔,李大夫你是不是也累了?”洛子期滿臉理所當然,“不如讓我守一會兒,你去休息,我定能把師叔照顧好的!”
李大夫正望着遠處層疊青山峰巒,舒緩眼睛的疲憊感,聞言冷眼瞧他,想聽他打什麼鬼主意。
“怎麼,你在意這位小師叔?”他沉聲道,“且不說你們從前素不相識,你如此熱情待他,他可沒給過你好臉色。”
洛子期聞言愣了一瞬,思索片刻,發現自己找不出什麼好理由去回答這個問題。
要說小師叔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他承認,小師叔先前對他态度冷淡,時常嘲諷激怒他,但他隐隐看得出來,小師叔其實并不像表面上那麼讨厭他,不然不會指點他劍法,也不會看他沒有稱手的劍,便帶着他去冒險拿劍。
要說他對小師叔熱情相待,隻能說他對每個人都是如此,但小師叔如今昏迷不醒,是因為他。
他心中感激愧疚,自然在意。
洛子期從淩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不再去深想這個問題,隻是看着滿臉疲憊的李大夫,理所當然道:“小師叔好看,看着便心中歡喜,小爺我向來對美人十分關照。”
過了兩秒,他又語氣驕傲地補充道:“還有,小師叔對我笑過,怎麼就沒有好臉色了?這可不能胡說。”
李大夫:“……”
他就不該問。
李大夫冷嗤一聲,懶得理他這些胡話。
“進屋吧,我檢查一下你的情況。”
“行。”
洛子期跟在李大夫身後進入堂屋,眼珠子忍不住四處轉,有些好奇地打量這間屋子裡的陳設。
這裡跟他第一次來的時候相比,一點變化也沒有。
“小師叔這兒怎麼一點活人氣都沒有?”他覺得奇怪,“跟沒人住一樣。”
李大夫聞言應聲道:“也沒住兩天,能有什麼活人氣?”
“行吧,但就算把這當住客棧,也好歹會有點自己的東西擺着吧……”話音未落,洛子期緊接着疑惑道:“話說小師叔的劍呢?劍不帶在身邊也就算了,怎麼屋裡也沒見着?”
小師叔評價萬劍窟那些劍大多是“破銅爛鐵”,他早就好奇小師叔的劍是怎樣的了。
洛子期坐下,一手撐着腦袋,等着李大夫給自己把脈。
李大夫沉默一瞬,坐在洛子期對面,沒有應聲。
洛子期沒得到回應,便自說自話道:“也對,我記得小師叔有仇家,說不定劍跟我一樣打架時斷了,或者意外丢失了也說不定?”
李大夫瞟他一眼,手指搭上洛子期的脈搏,依舊沒說話。
“李大夫你倒是說句話啊!”洛子期見他不說話,有些不自信了,“總不能是小師叔沒有劍吧?”
“有劍,别瞎揣測。”李大夫摸着胡子把脈,擡眼看他,淡淡道,“把脈就安靜點。”
洛子期還想再問,見他如此,隻好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乖乖坐好閉嘴。
李大夫給洛子期檢查處理一番傷口情況,便轉身去給林行川進行新一輪治療。
洛子期倒真閑得無聊,跟着李大夫進了卧房留下來瞧,惹得李大夫好一陣嫌棄,連忙趕人。
“你坐這裡礙手礙腳的,閑得沒事幹就去煎藥!”
“我就看看小師叔而已,而且我又不是你那小藥童,天天叫我去煎藥!”
小聲嘟囔,腦中靈光一閃,挑眉笑道:“李大夫,你家小藥童呢?這兩次怎麼都沒見着他了?”
李大夫聞言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想提這事,繼續埋頭施針。
洛子期見狀樂了,臉上一副笑嘻嘻的神情,顯得有些欠。
“不是吧?你家小藥童又跑哪兒去撒歡了?”
李大夫不語,隻是一味地向洛子期亮出幾根銀針進行威脅,并惡狠狠地剜他一眼。
洛子期瞬間閉嘴。
他将目光放回床榻上雙眼緊閉的人身上,想起林行川跟那黑袍人對峙時鋒芒畢露的模樣,心裡莫名有些堵。
他先前以為林行川隻是個病秧子,聽見他爹說小師叔劍法一絕時還不相信,但他現在信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毒,定然輪不到他來護小師叔。
聚精會神瞧了片刻,洛子期便覺得有些無聊,懶懶打了個哈欠。
李大夫見狀,手中銀針穩穩落下,朝他道:“累了就回去。”
洛子期眼看着這邊确實沒什麼意思,便轉身随意環視一圈四周,準備出去。
窗外突然響起一道驚雷,吓得他心中一顫。
而在此時,他餘光瞥見那高高的木櫃頂端邊上,一道不起眼的寒光一閃而過。
洛子期立刻擡眼看向那處,準備離去的腳步瞬間停下了,語氣裡帶着不确信。
“那是……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