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洛子期!”
洛子期聽見這道刻意壓低的尖叫,手中正欲拔出的劍瞬間頓住,看清人後,眼睛頓時瞪圓,詫異出聲──
“李青蘇?”
來人正是李大夫的小藥童李青蘇。
不過說是藥童,其實已經是李大夫名副其實的徒弟了。
然而“青蘇”這名字聽起來是個沉穩性子,其人卻頑劣不堪,時常偷跑出去,說什麼要行走江湖、懸壺濟世,留李大夫一人獨守空廬。
李大夫每每都要被他氣個半死。
好在這人還有點良心,每半個月都會寄一封信回去報平安。
洛子期從小跟李青蘇一同長大,瞧見他這副縮頭縮尾的模樣,便知他又惹事了。
“闖禍了?”
“怎麼可能!”
李青蘇毫不猶豫反駁,摸着腦袋嘿嘿一笑,扯着洛子期袖子,問:“你是要去青州?”
武林大會正是在青州舉行。
“自然。”洛子期點點頭,緊接着問,“你要跟我去?不回去看看李大夫?”
李青蘇縮在蘆葦叢裡,叼着一根草,模樣吊兒郎當。
“我回去又要日日聽他唠叨,被他逼着看書認草藥,不去不去!”
洛子期聽這些話覺得耳熟,想起自己也是這麼評價洛秋風的,頓時感同身受。
但他還是好心勸告兩句:“你不是說要懸壺濟世?不看書不認草藥你懸什麼壺濟什麼世?”
“我濟什麼世?我有那本事?會治點平常小病也就得了!”
李青蘇随意擺手,語氣無所謂。
“沒出息!”洛子期笑罵他一聲,“洛清清都比你有出息!”
“你們有出息就好啦!我就跟在你們屁股後面,出去也能吹個牛皮。”李青蘇嬉皮笑臉回應,還特地拖長聲音貧嘴道,“我那朋友可是未來的天下第一──”
洛子期聽這話心中得意,卻擡腳輕踹他:“别貧!”
李青蘇正還想再說兩句,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臉色大變,連忙拉着洛子期跑進他原本待着的蘆葦蕩。
洛子期“诶”了一聲,還未來得及問,便被李青蘇瞪了一眼:“等會兒說!”
這片蘆葦長得又高又茂盛,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李青蘇略顯矮小的身影。
遠處朝這邊走來幾個壯漢,隻瞧見有個陌生的人影進入這片蘆葦中。
一個大高個兒開口問最前面的帶頭人:“要不要去看看?”
帶頭人眯着眼睛打量那片随風搖曳的蘆葦蕩,想起穿過蘆葦蕩後,不過是一條到達渡口的小路,便不做他想。
“估計是想走小路的,不用管。”
“……是。”
直到這幾人路過先前洛子期他們離開的地方時,二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蘆葦蕩之中,連原先還若隐若現能夠看見的人頭都已經看不見了。
大高個兒頓時有些疑惑,小聲嘀咕道:“這人跑這麼快?”
不過帶頭人既然沒命令,他也不敢自作主張。
一行人捏着那幾張畫像,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這裡。
待二人奔跑穿過那長長一片蘆葦蕩後,這才停下腳步,氣喘籲籲地坐在清澈小溪邊的大石頭上。
“怎麼回事?你鐵定闖禍了!”
洛子期沒好氣兒地拍了一巴掌李青蘇瘦弱的脊背,語氣笃定。
李青蘇被拍得“嗷”一聲,聞言略顯心虛,哼哼道:“……我沒闖禍!”
“那你跑什麼?那群人是不是通緝你的?”
洛子期瞟了兩眼李青蘇,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看到那幾張畫像的時候,會有種熟悉感了──
合着畫像上的就是李青蘇!
李青蘇頓時支支吾吾。
“我真沒闖禍……是那群人!他們想找我師父看病,又不親自去藥廬找我師父,偏偏聽說我是他徒弟,就想着抓我去!”
“他們怎麼知道你是李大夫徒弟的?”
“嗐!這個……”李青蘇臉色有些挫敗,歎了口氣,緩緩道來,“我前些日子在隔壁清溪鎮義診,碰見了個難治病人,便想用師父那套獨創針法試試,但我尋思着也沒學到什麼精髓,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
“所以你還是被認出來了?”
洛子期瞅他,嗤笑一聲。
“你還真是自信!清溪鎮離咱們門派那麼近,李大夫從前也常常下山義診,肯定也在那裡義診過,怎麼可能沒人認出來?”
李青蘇也很委屈。
“那我也不知道,我個半吊子第一次用這套針法就會被認出來啊?”他氣得狠狠拍大腿,眼中冒火,語氣憤憤道,“更可氣的是,剛好還碰上這群惡霸!”
“那你不如回門派去,他們不去藥廬找你師父,多半是不敢去!诶──指不定跟青雲劍派有什麼嫌隙,你要被他們抓了……”
洛子期挑着眉,啧啧兩聲,恐吓他道。
李青蘇聞言渾身一抖,有些害怕:“你們青雲劍派怎麼還得罪人?”
洛子期聽見這話就不高興了。
“什麼叫我們青雲劍派得罪人?你都說那是惡霸!”
“……行,我說錯話了。”